干瘦年老的犯人罢罢手,“我们又老又弱,没你们年轻人力气大能挑着走,我们只能推着斗车一次次地将河沙运过来了。”
“但看着好省力气啊,比我们挑担子轻松多了。”
另一个老头又推着一辆装沙的独轮车撵了上来,顺嘴搭了一句,“哪里,比不上你们比不上你们,你们挑着担子走一趟,我们要推着车子跑两趟呢。”
挑担的中年人眼睁睁地看着两老头走远,心中暗骂,妈蛋,多运两趟有什么,推车子能有挑担子辛苦?这些人太讨厌了!
沙场里,圈出来了十块地,上面或堆放着石头,或堆放着河沙,说明今天有十队犯人在出工,每一块地上面都有记录官在做记录。
划分给陈进存放河沙的随着斗车一车车河沙地往里倒,渐渐堆满堆高,比其他九块地方冒尖了。
午饭是由军屯负责的,大家伙在分饭的厨子来之前,早早就端着自己的碗筷在等候了。
姚春暖发现用饭前气氛很热烈,有些不明所以。
“闺女,过来!”
一位身形微胖的大婶招呼她过去,姚春暖就顺势坐到她旁边去了。
“大家怎么了这么高兴?”姚春暖好奇地问道。
大婶姓云,让姚春暖唤她云婶,“今天我们队的任务完成得不错,能领到一等饭食,大家都在暗暗期待呢,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肉?”
这时,旁边一位姓罗的老头也凑了过来,“是啊,今天多亏了你了,不然中午的午饭指定又是杂粮馒头和菜窝窝头!”关键是量还少,压根吃不饱。
姚春暖认出来这位姓罗的老头就是刚才那位提出让她再弄个挖沙工具的人。
她附和着聊了几句,就知道大家为什么那么高兴了。
原来军屯在管理上实行了奖惩制度,比如今天有十个队在出工,午饭就会被分成四个等级,一等饭食一名,二等二到五名,三等六到九名,四等最后。
陈进这一队犯人从来就没拿过一等饭食,因为表现差强人意,他们这一队犯人分得的粮食也是最少的,经常就分到一两个窝窝头之类的。但比起繁重的任务,克扣口粮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毕竟以这些犯人的身体是真干不了那么重的活。
一等饭食,姚春暖感叹,竞争真是无处不在啊。
在所有人的期盼中,厨房的人端着盆提着桶过来了,老远就闻到饭菜的香味。
他们排着队,每人分到了一碗杂粮米饭以及两勺菜。米饭没有陈味,菜看起来油汪汪的,有人甚至还分到了一两块肉沫,果然是好饭好菜!
大家都眉开眼笑的,罗老头笑呵呵地道,“多亏了你们,不然这顿饭咱们还吃不上呢。”
一旁的云婶大口地扒着饭,也附和道,“五六个月后,老婆子亲自给你接生。”
第26章
众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说笑笑,姚春暖混迹期间,如鱼得水。
看到周围人对姚春暖的恭维让李桃花难受死了,连碗里难得吃到的饭菜都不香了。
气氛正欢快的时候,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打破了和谐的气氛。
“投机取巧!偷奸耍滑!有什么可得意的?!”
这话像是一滴冷水滴入滚烫热辣的油锅里,嗞的一声,场上先是一默,然后反弹似的,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话了。
“李氏,你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们不配吃这一等饭食?”她骂的话要是被别的队或者上头的人听到,真要计较起来,又是一场风波。现在他们分到了好饭菜,明明是既得利益,实在不愿意承受失去的风险。
“现在我们干活干得比你多干得比你轻松,你眼气就直说!”
“就是,这怎么能叫偷奸耍滑呢?我们是没完成一人十筐沙子的任务还是怎地?”
李桃花脸色一白,看着大家伙每一句都在指责自己,又是害怕又是愤怒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几个意思?骂别人偷奸耍滑时怎不想想自己?”云婶板着脸道,“你自己都还要男人帮衬,你是见不得我们轻省,恨不得看我们每天累得跟条狗似的,你才有优越感,对吧?”
云婶这话很刻毒,但李桃花犯了众怒是事实。
“快别说了。”曾老大拉了拉她。
李桃花气急了,甩开他的手道,“不就是一顿饭吗?瞧把你们给收买的!”
她这话让众人更怒了。
“李氏,怎么说话的?”
“对啊,你会不会好好说话的?要是不会,喷粪之前麻烦别端着沾人家的光分到的饭食!”
“李氏,你说得对,不就是一顿饭,挺轻巧的,你也拿出来收买收买我们啊。”
“各位对不住,她不会说话,我们和她到那边说说。”曾老大和曾老二硬是将李桃花拉走了。
众人罢罢手,“去去,赶紧说说她吧,在这边境,整得跟娇小姐似的不识人间烟火。”
姚春暖津津有味地瞧着这一场以多欺少的闹剧,享受着众人为她出头,手撕李桃花的快感,更高兴的是撕羸了。虽然这羸是肯定能羸的,毫无悬念,但是羸谁不喜欢呢。
这三人离开后,看着他们的背影,还有不少老人不住地摇头。
云婶此刻就站在姚春暖旁边,见她不作声,以为她还在介意刚才的事,当下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她的话你别放心上,把它放个屁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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