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清理完出门的时候,两个弟弟也都换好了衣服,仨人一起站在院子中间等着她。
因为父母全都长得好,所以苏家四姐弟是村里公认的长得最好看的一家子。
此刻站在一起,虽然身上的衣服都很旧,苏蔚和苏蓝的还打着补丁,可依然还是个个出挑,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将院门锁好,苏荞先带着弟妹一起去了卫生所。
这时候的卫生所其实也没啥药,村医也只能给她和苏蓝抹了点红药水,防止感染。
抹完药之后,苏荞就带着他们一起走上了去往镇子的大路。
从小金村到镇子上其实并没有很远,走路快的话大概四十多分钟就到了。
因为苏荞受伤,苏蔚死活不让她抱苏蓝,所以她就牵着小弟的手,苏蔚抱着妹妹,四个人走成了一排。
虽然五月份正午的太阳已经有点毒,照得人止不住的流汗。
可这是姐弟几个头一回这么齐整的一起出门,加上还是去吃好吃的,小家伙们都兴奋得很。
不光没有一个人嫌热,恨不得全都走出了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
走出了好远,苏蔚终于忍不住了,轻声的问:“姐,你有钱吗?”
“有,姐攒着呢!”苏荞淡定的回答。
她是真的有。
当初父亲去世的时候,县里的许干事来村里处理他们几个孩子的赡养工作。
那时候许干事就悄悄的提醒,让她把自己的那一份钱拿在手里,自己管着。
许干事还跟她说了一句话:“手里有钱,做事不慌。什么时候钱都是拿在自己手里最安全。”
苏荞听进去了,后来在干事组织她大伯,小姑和他们姐弟开会的时候,她就当众提出因为她要住校,要给学校交伙食费,所以她那份钱不交到大伯家,要自己拿着。
许干事立刻同意了她的要求,苏长福再不高兴也只得认了。
因为不往家里交钱,这近两年的时间,苏长福两口子从来没给她带过干粮,苏荞是靠吃学校食堂最差的伙食熬过来的。
不光这样,她偶尔回家还得从县里买点东西带回去。
一包糖,几块儿点心……不带王兰香就摔锅打碗的给她脸色看。
所以,苏荞回去的次数越来越少,如果不是担心弟妹,她恨不得永远不回那个别人的家。
但正是因为此,省吃俭用之后苏荞的口袋里是有钱的。
她存了二十四块三毛,还有一些粮票,这钱票她一直贴身放着。
现在全带出来了。
其实除了这二十多块钱之外,他们四姐弟还有一笔钱,那就是他们爸爸当年的抚恤金——四百七十元。①
只是这个钱现在由县优抚办代为保管,存在银行里,要到明年苏荞满了十八岁才能动用。
上辈子在弟妹们都出事之后,苏荞找到县里提出要用这笔钱。县优抚处的同志在了解了情况后,当即就同意了。
不仅将钱提前解封给了他们,还派专人帮苏芃联系了医院,给出了后续的医疗费。
如果不是这样,苏荞知道他们姐弟俩可能根本过不去那个难关。
事情过去很久苏荞才知道,当初建议把他们的抚恤金存银行,帮他们保住这笔钱不被亲戚坑走;后续为弟弟出治疗费,一直到她彻底经济无忧的,正是之前爸爸救出去的那个大领导。
知道真相之后苏荞并没有去找过那个人,她觉得没有必要。
父亲救了那人一命,那人差不多也算是救了弟弟一命,可以说是扯平了。
以后两不相欠,各自安好就行。
只是这辈子苏荞觉得得想个什么办法把那笔钱提前要回来,做为自己的启动资金。
不然单靠她手里那二十几块钱什么也干不成。
苏荞带着弟妹轻车熟路的拐进了镇卫生院后门处的一个巷子里。
在里面走了好一会儿,又连着拐了几个弯,直到把弟妹们全给绕糊涂之后,才停在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住家户门口。
这时候新政策还没有出台,虽然有一些市民在偷偷摸摸做小生意,可也都小心的很,生怕一不注意被安上了投机倒把的罪名。
那户人家也一样。
他们家从门口看和其他户没有任何区别,如果非要说有,那就是他们家的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从外面完全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
苏荞在门上轻轻的敲了三下,停顿了片刻,又敲了三下。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传来了脚步声,然后很快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壮汉,穿着一件对襟的白土布背心,脖子处还搭了条毛巾。胡子拉碴的,看上去有点凶的样子。
看到他,苏蔚和苏芃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全都露出了警惕的表情。
那男人看到门外站着四个孩子,也明显愣了一下。他皱了皱眉,问:“你们找谁?”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川省乡音。
苏荞冲着他笑了笑,低声说:“是胡叔叔吧,我带着弟弟妹妹来吃豆花面,现在还有吧?”
老胡愣了下,下意识的将门开得大了一点,可还是有点不放心的问:“谁告诉你们我这里有面?”
“我们从卫生院过来的。”苏荞淡定的回答。
听她这么说,老胡明显放松了警惕,他将门彻底打开放四姐弟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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