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荞的眼睛贼尖,一眼就看见他那双黑布鞋的鞋面上沾着几片细细的鱼鳞。
顿时心中一喜,不着痕迹的快步走到他的跟前,压低声音问:“大伯,你这筐里装的是鱼?”
那人听了这话,面露喜色,连连点头。
苏荞没再吭声,转头就往胡同深处走,男人毫不迟疑的跟了过来。
在确定周围并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苏荞朝那人背上的筐看了一眼:“大伯,你要卖什么鱼,能让我看看吗?”
“能,能!”
那男人连忙将肩膀上背着的竹筐给拿下来,放在了他们之间。
他蹲下身子,掀开筐上面盖着的稻草,然后一脸炫耀的望向苏荞:“大青鱼!你看看有多肥!找遍整个市场你都找不到第二家!”
顺着稻草的空隙,苏荞往筐里看了过去。
好家伙,还真是两条大青鱼。
活蹦乱跳的不说,关键是真的大啊,每一条看上去都得有两三斤!
她知道,这人说的没错,这样的鱼可不是轻易能够碰到的!
只是,她的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而是望向那人问:“多少钱一斤?”
男人看了看她,面露迟疑。
他重新将稻草铺好,然后追问:“小姑娘,你是诚心要吗?”
“当然诚心。”苏荞望着他:“不过也得看你卖多少钱了,太贵我可买不起。”
“不贵,不贵,三毛一斤!这两条都是两斤八两左右,你要是要的话,我给你算八毛一条。要不是我今天来得晚了,这价格我绝对不卖!”男人说道。
苏荞没有应声。
说实话她其实也闹不清楚现在的鱼多少钱一斤。
而且关键也没有比较,毕竟这样的大青鱼她以前从来没有在自由市场遇到过。
她掀开稻草,又朝筐里看了看,然后指着里面角落里放着的,一个不起眼的用树叶包着的包裹问:“这里面是什么?”
那男人显然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
“小虾米。”他说着打开了那个小包裹。
果然,里面是一些还没有指头肚大的小河虾。
那些河虾也很新鲜,全都是粉□□白,有一些虾须还在一颤一颤,看得出捞上来的时间并不长。
这时候的河虾并不是什么稀罕物,差不多随便一条小河,小溪,只要肯费工夫都能摸上来一点。
而且它肉少,想要做的好吃还费油。所以喜欢的人不多,偶尔有人卖也都是顺手,肯定卖不上价。
可苏荞对这虾还是蛮喜欢的。回去用盐水煮一煮,或者在油锅里过一过,给弟妹们当零嘴儿,吃着玩儿呗。
权当给他们补钙了。
苏荞将那树叶包拎起来掂量了一下,觉得一包怎么也得有两斤靠上。
于是干脆的说:“两条鱼,一包虾,你再把这个竹筐也一起给了我,我给你两块二,行不?”
男人听了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想也不想的开始摇头:“不行不行。鱼和虾都得两块了,这么大个筐,你才给我两毛?”
苏荞撇了撇嘴:“那虾你能卖四毛?开什么玩笑!”
说罢她伸手在那筐沿儿上拍了拍:“你瞅瞅你这筐都破了。我要不是因为出门没带装的东西,白给我都不要。两块二,你卖不卖?”
听她这么说,男人也望向了自己的筐,这才注意到筐最上沿果然断了好几根荆条。
他气得瞪了瞪眼,不情不愿的说:“回家补两根就行了,一把手的事儿。这算啥破啊?”
苏荞听后,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看她走了,男人着了慌:“哎,你这丫头,咋说着话就走呢?行了行了,给你,给你。”
说着,他快走追了过去,将拎过来的筐放在了苏荞的跟前。
两块二买了两条鱼,一包虾还有一个七八成新的大竹筐,苏荞心里是很满意的。
她虽然不知道具体的行情,可她知道这人今天和她一样,是来晚了。
不然他的东西肯定不愁卖,可能都轮不到自己。
可晚了就是晚了,说什么也没有用。
现在早市都快结束了,来买东西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如果自己也走了,愿意一次性将这些东西全部买下来的人肯定不多。
那男人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答应了她的要求。
不管怎么样,这笔交易也算是达到了宾主尽欢。
虽然没有买到肉,可买到了鱼苏荞也很满足了。
背着筐,她再次去了小北营。
既然来了,她自然还是要多转转,希望尽早找到房子。
从公交车上下来,苏荞先去了供销社的代购点,花了一毛五分钱买了一瓶醪糟,四毛钱买了两个陶罐。
恰好看到今天有不要票的杂拌儿糖,虽然因为保存不当,稍微有点黏了,可并不耽误吃。
她连忙又给家里的几个小家伙买了一斤。
她买醪糟和陶罐,是准备把那两条鱼做成糟鱼。
那是她的拿手好菜。
苏荞做出来的糟鱼又香又辣,好吃又耐放,吃过的人就没有不喜欢的。
以前朋友们总是闹着让她做,一做好几乎瞬间就能让他们抢空。
看到大青鱼,苏荞立刻就想到了这个,她觉得拿这个送人也算拿得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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