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正常情况下,一等侍卫也不会做这种越俎代庖的事。”
能当上一等侍卫的,一个个都是聪明人,大家都是八旗子弟,又都是主子爷亲自选拔的,三等侍卫不过是五品官,可谁家还没个位高权重的长辈呢?
想到这儿,曹寅忍不住看了乐臻一眼。就算现在有了个家里没长辈没权势的,可她有皇帝啊。什么也没有还能当上御前侍卫,可见圣眷颇深,更要谨慎对待。
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人还能不清楚吗?对外说的什么救驾之功,都是主子爷杜撰的,压根没那回事。
“这样啊,我明白了。”乐臻笑了笑,再次道谢,“多谢曹侍卫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很快便到了康熙的书房,门口守着的小邓子瞧见乐臻便笑着行礼道:“奴才给乐姑娘,不,给乐大人和曹大人请安了。皇上吩咐,两位若是到了,不必通传,直接进去便可。”
“好,多谢邓公公。”
房门未关,乐臻和曹寅一同进去,穿过那日用膳的外间,走到里面。曹寅打千儿行礼,乐臻同样拱手行了汉人的礼仪。
“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康熙看了眼乐臻身着官服的样子,竟然还算不错,没他想象的那么奇怪——毕竟,清朝的官服大多是深色,黄马褂的颜色又过于亮眼,而且又宽大不贴身,怎么都不算好看。
大约是底子好穿什么都好看,如此离谱的颜色乐臻不仅压住了,还能给人几分与朝服本身的厚重感完全不同的轻快爽利。
“先前二十人轮值,班表已然排好,多加一人也不方便,乐臻,你便贴身护卫朕的安全。”康熙说得一脸正经,下面两个人却都知道,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虽然曹寅和乐臻想法不同,但有一点殊途同归——这绝对是以权谋私。
不过乐臻不介意,以权谋私有什么不好吗?没有。她也算是想清楚了,流言嘛,肯定是会有的,因为流言就拉开距离,压根没必要。
毕竟,流言只会是流言,对他们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是,微臣遵旨。”心里杂七杂八想了一堆,表面上,乐臻还是一本正经的抱拳行礼。
康熙满意的点头,看向曹寅,云淡风轻道:“此事就这么定了,曹寅,你记得与他们说声,下去吧。”
“喳,奴才告退。”曹寅行礼出去了,完全不明白他来这一趟有什么意义。
“对了。”康熙突然开口喊住他,“出去后将门带上。”
“喳。”曹寅表面上很冷静的应了,内心十分的不冷静。青天白日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叫他将门带上,这是要作甚?
这样叫人误会的相处,却又不入后宫、反入朝堂,主子爷到此是作何打算?
他带上房门,摇了摇头,不再深思。主子爷向来深谋远虑,此事也不是他能妄加揣测的,他只按主子爷命令行事便是了。
这边曹寅刚关上门,乐臻便放松下来,左右看看,竟也没找到一个能坐着的地方。
这间书房虽然比她那里宽敞不少,摆设却也不算复杂,一个靠墙的书架,一张比较大的书案,前面空出的位置……是给他们跪的吧。
“外面,外面一圈椅子。”康熙跟着左右看了看,不好意思道,“是我忘记了,回头叫他们在这边放个美人榻好了。”
“那倒也不用。”乐臻搬了张椅子进来坐到康熙对面,“虽然我确实是偷懒来的,但是也不用那么光明正大。”
她还是会不好意思的。
“朕忙于朝政,批阅奏折,累了的时候想在榻上歇一歇不是很正常嘛。”康熙一脸正经,“也不必管他们怎么想,他们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好,那我每天就待这儿就行了吗?”
看到康熙点头,乐臻伸手从袖子里掏出笔记本和钢笔,打算给悠闲的生活多添一点色彩。
康熙的确很忙,桌上奏折没少过,两人很快安静下来,各做各的。
一连好些日子,两人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偶尔康熙要召谁觐见,乐臻就提前一步,装模作样的站在康熙身后,等那人过来,她再避出去。
每天和暗恋对象一起“上班”、一起吃饭然后再一起散步消食,康熙十分满意。高薪高福利、天天上班摸鱼还能享受帝王级盛宴,乐臻也十分满意。
船上的官员都是皇帝党的,虽说私底下议论,却也没人因为此事说些什么。便是觉得女子为官匪夷所思,也只是假装看不见、不知情。
便是劝谏帝王,自然也该是都察院那些御史们的职责。那些功劳大、家世显贵的老臣们说两句便罢了,他们这些人由皇帝一手提拔上来的,这会儿多嘴,皇帝动动嘴皮子就又给他们打回去了。
这样安生了一路,他们到了传言中的烟雨江南。虽然未曾停船,可光是两岸的风景就已经让乐臻开了眼了。
近岸处能瞧见行人三两个,远些便是小桥、流水、人家,诗意盎然,又带着烟火气。
一开始的时候,每经过一个地方,都有官员带着老百姓们过来磕头送行。这种官方组织、并非发自内心的送行其实就是□□,虽然看起来让人高兴,实际上毛用没有。
应付了两次之后,康熙索性每次提前派人通知当地官员,不要组织老百姓们过来,耽误百姓们的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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