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臻闻言,将他搂得更紧,免得他一不小心睡着了跌下去。
“睡吧,交给我。”失血这么多,困了也正常。
黑暗中,康熙勾起嘴角,悄悄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心安理得地靠着乐臻,真就这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乐臻的听力极好,她能听见树下来来回回有人经过,有的小心翼翼,有的不加掩饰。时不时还有人骂骂咧咧地过来,又换了个方向离去。
乐臻无聊地抬头看星空,不知过去了多久,周围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包括御船停靠的方向,打斗声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一片安静中,康熙平稳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乐臻沉默许久,突然轻声开口:“对不起。”
声音很轻,靠在她肩膀上的男人毫无动静,乐臻也没再说话,像是无事发生。
“主子爷——”
“主子爷——乐姑娘——你们在哪——”
两声叫喊从近处传来,康熙才动了动,一副才清醒过来的样子。
“是他们?”
“嗯。”乐臻活动了下肩膀,确定自己的右手还能使劲儿,又细听了下,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才道,“咱们下去吧。”
“好。”康熙应声,然后,被乐臻抱着,从树上飞了下去。
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但对于轻功,康熙还是觉得稀奇。不过这会儿也不是稀奇的时候,他们刚有动静,下面的人便注意到了。
看到是他们二人,马上便有人大声喊道:“是主子爷!”
“主子爷在这里!”
很快,乐臻便瞧见一个生面孔领着一队人马举着火把过来,干脆利落地集体跪下:“奴才额楚领江宁兵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奴才救驾来迟,愧对主子爷信重,请主子爷降罪。”
“平身吧,也是朕顾虑不周。”康熙摆摆手,没有责罚的意思。照他们过来这个速度,已经算是反应很快了。
“多谢主子爷!”额楚再次磕头行礼后,才领着将士们起来。
这会儿曹寅他们也过来了,一个个还没行礼,乐臻便打断道:“皇上受伤了,随行太医可在?”
额楚乍一听到女子的声音,愣了愣,才注意到主子爷身旁身着官服的,竟是位女子。不过这个节骨眼上,他也没功夫关注男女了,连忙转头找太医。
“太医已到了,在这儿。”曹寅忙应声,急急领了太医过来。
在御船上的时候,他们并未瞧见主子爷是否受伤,只是以防万一将太医也带了过来。追到这儿看到地上的血迹,便知确实有人受伤了。
这会儿听乐臻开口,众人听见主子爷龙体有损,一个个都淡定不下来,几乎是推着太医往前走。
火把照过来,康熙皱了皱眉,道:“伤口不深,不必急于一时,先回御船上再处理吧。”
“先处理吧,我……微臣方才包扎的时候也不曾消毒。”乐臻劝了一句。
康熙闻言,勉强同意:“那便尽快处理。”
“喳。”太医连忙应声,乐臻扶着康熙靠坐在树下,曹寅等人忙举着火把,叫太医能看得清楚些。
拆下乐臻撕下的碎布条,又将相应位置的衣服剪开,消毒、敷药重新包扎后,太医才把了把脉,开口道:“所幸伤口处理得及时,皇上龙体康健,只需好好休息几日,微臣再开个补气养血的方子便好。”
“嗯,那便回去再说吧。”康熙唇色泛白,闭了闭眼,借着乐臻的力道起身,“额楚,先前的罪过朕不追究,朕命你戴罪立功,给朕查清楚,缘何这些人出现在江南境内,你却半点不知。”
“若是查不出,你这江宁将军也不必当了。”
“喳,奴才一定尽快查出来。”额楚跪下领命,算是立下了军令状。
乐臻安静站在后面,等康熙说完,正以为可以走了,就听到康熙又道:“乐臻。”
“臣在。”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低头行礼。
“三等侍卫乐臻,二度救驾,擢升二等侍卫。”康熙语气平淡地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微臣领旨,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乐臻忙低头谢恩。
额楚就这么愣愣地看着皇上给一女子升了二等侍卫,没有忽视那句二度救驾。虽说破了旧历,可两次的救驾之功,破例如此大约也是理所当然?
额楚不知内情尚且没有开口,其他知情人士更是提都不敢提,一行人便一道回了御船。
回去后,康熙被搀扶着回屋休息,乐臻也回了自己房间,连洗漱都顾不得便一头栽到床榻上,睡熟了。
这一天天的,太累了。
翌日,乐臻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后,乐臻愣愣地坐起来,面无表情地坐了十几秒,又闭眼躺了回去。
喜鹊刚看到乐臻起身,正想喊,便见她又躺下了,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叫起。
“喜鹊,几时了?”乐臻把头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回姑娘,刚过了午时。”喜鹊忙回答道。
“嗯。”乐臻没再问,一闭上眼就都是那些场景,感觉快要有心理阴影了。
光怪陆离的梦境里,她不是拿着剑,面无表情地在那跟切西瓜似的砍人,就是一堆尸体里伸出一只只血淋淋的爪子往外爬说要取她狗命,又或者很正常一场景里突然冒出一个咕噜噜冒血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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