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一道道传出去,被守在外面的太监接下, 再往外传,如此传了几道后, 总算传到了那两人耳中。
随后, 这二人在百官注视下,一步步走进殿中,稳住手脚跪下行礼。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康熙表情淡淡, 不怒自威, “你二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回禀皇上,微臣奉命代平西王请旨, 回京荣养。”平西王派来的使臣邱平恭敬地奉上折子。
“回禀皇上,微臣亦奉命代靖南王请旨,回京荣养。”靖南王使臣同样恭敬地奉上折子。
两人手中的折子被小太监接过, 呈给梁九功,又被梁九功呈与康熙。
“好,甚好。”康熙草草看了一遍这两份折子,龙颜大悦,“既如此,准平西王、靖南王回京,所守番地便交由该省督抚治理。”
“微臣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人再次跪拜,然后恭恭敬敬退出大殿。
“恭喜皇上,得偿所愿。”
殿内大臣们也都是知机识趣的,当场便开始恭贺皇帝解决内患。
早朝欢欢喜喜地结束后,康熙在书房召见了几位心腹大臣,将折子递了过去:“你们看看。”
索额图接过一份,是吴三桂请旨归京的折子,言辞恳切,情感到位,嗯……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大像吴三桂能写出来的。
不过,找人代笔写折子也不算什么大事,索额图将折子递给旁边的官员,又接过靖南王的折子,和平西王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将折子传下去后,他安安静静等主子爷的话,尽可能降低存在感。
这二位是同时请旨回京啊,若是单单请旨解除总管的各项事务便罢了,偏偏还请旨归京。
三藩之事他是一路看着主子爷早早做了准备的,并不是年初尚可喜请旨归老才开始,早在几年前,主子爷便已动了心思要解决三藩。
主子爷盯了三藩这么久,如今不过是借着这个契机一举解决罢了。如今这样一致的请旨归京,必是主子爷谋划后的结果。
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想,这两份折子都不过是表象,真正隐含其中的信息是:吴三桂以及耿精忠的势力皆已合并到了绿营,再无翻盘的可能。
只是有一点索额图想不明白,若是如此,此事也算是彻底解决了,叫他们来又是作什么。
如此想法的显然不指他一个,在场的几位大臣不约而同地安静传阅,看完的一个个都低着头默不作声。等最后一位大臣看完,将折子呈给梁九功后,康熙终于发话了。
“平西王、靖南王告老,请旨去职,归京荣养。只是云贵、福建距离京城尚远,哪位爱卿愿前去接两位藩王入京。”
诸位大臣松了口气,原来是接藩王入京啊。不过,这样一件小事,完全可以朝堂上吩咐的吧,何必私下里在他们这些人里选?
“回皇上,微臣以为,此事交由礼部尚书和宗室安排较为合适。”开口的依旧是那个性子略急的大臣,这回他说得倒是没问题。
礼部负责一应礼仪,派宗室前去算是给了藩王脸面,这个建议确实妥贴。即便是有旁的大臣毛遂自荐要去云南或是福建,礼部都是要派人前去的。
唯一的问题大约就是,礼部尚书不大高兴。这话便是要说,也该他开口说,由旁人说了算怎么回事?他是听皇上吩咐办事,又不是听那个老匹夫办事。
“启禀皇上,奴才以为,此事单单交由礼部和宗室尚且不足,藩王到底曾手握重兵,迎藩王入京,奴才以为须得兵部派兵随行,保证藩王安全。”礼部尚书不动声色地把人拉下马。
礼尚往来嘛,谁能比礼部尚书懂这个?至少兵部尚书不能。
“既如此。此事便交由礼部兵部和宗室共同安排,宗室那里,便由纯亲王前去吧。他整日待在京城,估计也闷得慌。”
康熙轻描淡写地定下了人选,又说了几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便叫他们回去了。
索额图就眼睁睁看着兵部尚书在主子爷的引导下和礼部尚书针锋相对,如果不是这等场合两人估计已经打起来了。看着看着他越发迷惑,要这两位合作,真的能进行得下去吗?
最重要的是,主子爷这么做,用意何在。
一时想不明白,索额图也没再纠结。说到底,此事与他无关,并不多么紧要。
“此事便这样定下了,你们且下去吧,索额图留下。”事情说完,康熙毫不犹豫地赶人。
“喳。”几位大臣应声后行礼跪安,一个个退了出去,除了索额图。
“私底下不必过分拘礼,坐吧。”康熙语气随意,“如今的科举,你觉得如何?”
书房里只留了康熙、梁九功和索额图三人,梁九功亲自搬了绣墩来,索额图躬身谢过,小心翼翼坐下了。
陪着康熙除鳌拜、平三藩,这会儿的索额图的确是个可用之才。
听到这问题,索额图面不改色,恭敬回道:“回主子爷,依奴才之浅见,科举制度能够绵延至今,定有其优点,自然也有不完美之处。”
唔,说了句废话。
不急着表态才是正常反应,康熙也不觉得意外,他点点头:“科举一路传承下来,历朝历代皆有所改动,我朝也当取前朝之精髓,去前朝之弊端。”
至于何为精髓、何为弊端,康熙是一个字没提,显然是不打算给索额图什么取巧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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