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闷响,纸人们好奇的飞过去想要一探究竟,透过客房的窗户缝隙却看见少年紧咬牙关趴跪在地上,身形慢慢变化,隐约显现狼形,最明显的狼耳朵和狼尾巴都冒了出来。
他表情痛苦,一头黑发散落下来,额头布满了汗珠,仿佛忍受着巨大的折磨,倔强的不叫出声但是身上的青筋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纸人们只知道看热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就这样窥视着房间里发生的事,慢慢的,少年脸上的痛苦神情收敛起来,眼神凌厉如刀,看向窗边。
被眼神警告的纸人们顿时瑟瑟发抖,它们虽然智力低,但能分清好意和恶意,更知道再看下去就没命了。危机感促使它们纷纷逃离,飘回花朝的房间,躺在盒子里,才重新获得了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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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中午,花朝才头发凌乱着从床上坐起来,梳妆打扮,眯着眼睛拍拍自己略微水肿的脸。昨夜乱七八糟做了一些梦,光怪陆离,扰得她一夜都没睡安稳。
呆呆的坐在梳妆镜前,杂乱的房间在镜中仿佛更加混乱,身后桌子上的盒子里爬出来两只纸人,花朝昏昏沉沉的迷糊着,没去在意,两只纸人就从桌子上飘过来,贴在她手臂上引她注意。
轻薄的纸人天在手臂上挥舞着两只小小尖尖的手,花朝感觉胳膊上痒痒的,低头去看,原来是纸人贴在上面,它们仿佛有话要跟她说。
“刚回来就这么活跃,你们昨天晚上是不是又跑出去玩儿了?”
纸人摇摇头,它们想说的不是这个。
然后两只纸人你一言我一语,叽里咕噜的跟花朝说了一大堆,将自己昨夜在那只妖房间里看到的景象一五一十地描绘清楚。
纸人的描述不会添油加醋也不会带有主观情绪,但它们所说已经足以让花朝吃惊。
按照它们看到的景象来说,楚玄那样痛苦,是身染恶疾的征兆啊。是诅咒、病痛,还是受了伤?
为什么楚玄都不跟她说呢?
难道是因为她太没用了?楚玄是不是觉得就算让她知道,她也帮不上忙。
换好衣服,花朝走出卧房去找楚玄,得把这事问清楚。
穿过正殿的时候,透过打开的窗户看见楚玄正一身黑衣背对着正殿大门站在院子里,花朝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未走到门边,看清了楚玄并不是一个人站在那里,他身边还有一个人。
是藤月。
花朝缓缓停住了脚步。
藤月是帮她掌管花域的帮手,花域的大小事宜都是藤月在处理,只有涉及到一些难题或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时才会来请教花朝。花朝原本也不在意这些,她只想专心研究器械,有藤月帮她便更省心。
但是为什么,藤月会对楚玄笑的那么温柔呢?
在花域同住,花朝了解藤月的秉性。藤月并不像其他的花仙一样爱玩爱笑,她气质清冷,人也谨慎,绝不会跟陌生人这样亲近。他们两个不过昨日见了一面,今天怎么就熟络起来了。
若只是藤月笑的温柔也就罢了,可就连楚玄也言谈自若,耳朵尖都红了。
他们两人站在那里,美的就像一幅画一样,而她站在正殿里,像个没人理会的孤家寡人,就隔着一道门,看他们言笑晏晏。
藤月轻笑:“楚郎君过奖了,我不过是在上仙身边待的久一些,略微了解她的喜好罢了,楚郎君是上仙亲自许了带进百花宫的,您若还有什么想问我的,我定知无不言。”
“多谢仙子,只是方才我们说的话,就请仙子不要对花朝提起了……”楚玄难得在外人面前局促。
“我懂,溪元上仙她对待感情比较单纯,只要你是真心待她,她也一定能察觉到你的心意。”藤月说罢,想起自己还有事没做完,便同楚玄告辞,先行离开。
目送藤月离开,楚玄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一早起来就打坐修炼,等着花朝起床。刚巧藤月送天亮前收集的露水过来,楚玄给她开门,帮忙将露水存放起来,期间不过客气的说了两三句话,竟然被她察觉了自己对朝朝的心思。
“楚郎君可是心许溪元上仙?”
自己隐藏着的心思被外人察觉到,还这样直白、不加掩饰地说了出来,楚玄脸色未变,耳朵却红了。
就连一个刚刚相识的花仙都能察觉到他的心思,为何朝朝却不懂呢。
楚玄思索不出结果,突然嗅到了花朝的气息正在向他靠近,他转过身去,正对上了打开大门鼓着小脸气势汹汹朝他走过来的花朝。
花朝上来就揪住楚玄的衣服,因为身高不够,只能攥住他的开衿,生气的说:“人家都走了你还看什么?你们才认识多久啊,看人家的背影看的眼都直了!”
她原本是想好声好气的问问楚玄究竟是怎么跟藤月拉近了关系,结果藤月都已经推门出去了,楚玄还站在原地,连头都不回一下。
当初还说修炼会耽误他找心上人,原来是早就有了凡心。
他想跟别人在一起。
那她呢。
花朝暗暗攥紧了拳头,当初说好的在一起,她也反省过自己的错误,承诺过不会再跟他分离。结果楚玄却已经想着要与别人花前月下,然后……离开她吗?
拳头软绵绵的捶在他身上,花朝因为情绪激动使不上力气,稍稍用力反而被他的胸膛把手给硌疼了,只能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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