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季景辞隐隐觉得母后说得不对,父皇在章娘娘那里和颜悦色,亲自带二哥骑马射箭,可是在母后这里,却永远板着一张脸,他写的大字连先生都屡屡夸赞,却也得不到父皇一个字,这不是严厉,是冷淡。
就连大哥也能偶尔得个父皇的夸赞,他不敢说出来,不想打破这个女人最后一点幻想。
天刚拂晓,季景辞睡得迷迷糊糊的,可气好不容易睡着了一会儿又被脚踝上的伤给疼醒了,他索性睁开眼伸手掀开金丝纱帐,正待唤人,手上的一跟发丝却吸引了他的目光。
取下发丝,余光瞥见白色衬底上还有,他侧身又在锦衾里拈出几根,发丝细腻乌黑,泛着乌金色泽,他伸手扯下一根头发,粗细不匀,色泽不一,两相对比,这绝不是他的!
昨晚上迷糊间那如云的触感如此真实,季景辞眯了眼,他向来警觉,这人竟然能闯过重重影卫避过所有值夜内侍,还有昨天白日装神弄鬼的本事,今晚上定要好好看看是谁在作怪。
第5章 被盯上千金堂因为是女大夫,所以……
千金堂因为是女大夫,所以来的基本都是些女患,平日宋舟在医馆为了方便,还是束发带唐巾,穿交领长袍做男子打扮,她人长得秀美身材高挑纤细,晃眼一看倒以为是个翩翩少年郎。
今日因为要去城东挑选药材,她换了一身利落的窄袖长裙,路过桌案时却发现昨日那张纸条不见了,而镇纸还原封不动的压在那里。
没有回应却拿走了纸条......
宋舟又仔细查看门前窗下的香灰,也没有发现任何人进来过的痕迹,真真是怪事,她默默记好房内摆设物件,又细细把香灰重新铺了一遍,摆了几根头发丝,准备回来的时候继续观察。
阿禾得了叮嘱早早就来千金堂开门了,收拾好药架又准备拿些草药到后院晒晒,打开门就见檐下蹲着一个豆绿长裙的女子,粉花半挽,乌发垂腰,许是听见脚步声,那女子转过身站起来,阿禾一时愣住了。
东家虽然经常穿着长袍,也能看出来是个肤白貌美的小娘子,但是这真的换上女装,阿禾才知原来说书先生说的天仙是这般模样。
“阿禾,发什么呆呢?”宋舟接过阿禾手上的簸箕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我要去城东坊市一趟,待会儿可能会有人过来送货,你记得要仔细清点。”
阿禾一声“唉,东家放心”还没说完,就见宋舟背了个姜黄色挎包衣袂翩翩往青石街上去了。
渝州地处东南,气候温润潮湿,首府渝州城是附近比较大的城镇,每次开市,都十分热闹。
城东坊市很大,官府专门规划了一块地皮为老百姓摆摊,宋舟到的时候这里已经人流如织,有卖生药的,也有卖粗制饮片的,因为临近端阳节,还有卖新鲜的石菖蒲跟艾叶。
由于人多,本就不宽敞的临时街道相当拥挤,宋舟逛了几圈也没有找到想买的那几味药材,她觉得甚是奇怪,便向饮片摊上的老板询问。
“大叔,你这里有附子或者乌头卖么?”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矮胖大叔,听得宋舟的疑问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姑娘是才来渝州城吧,你在这坊市就是走遍了也买不到这些。”
宋舟不由奇道:“这是为何?”
“咱这渝州城呀,虽然药材种类繁多,但是还是有好多药材得靠外地运过来,像你要的附子就得从西南那边进过来。”
老板叹了口气又道:“这些从外地进过来的药材都只有王、赵两家才有,其他人想要只能去这两家名下的药店买。”
“竟然还有这等事。”宋舟有些难以置信。
“嘿,你不信的话只管去其他地方问,别说咱这渝州城,整个东南这一片儿都这样。”
宋舟还待再问,忽听前面传来一阵骚乱声,渐渐围了一大圈人。
“老头子,老头子你咋了啊?快来人啊......”
“这都是来买药材的,谁是大夫啊快救救我家老头子,呜呜......”
听闻需要大夫,宋舟艰难的挤进人群,只见地上散落着许多新鲜艾叶,有的已经被捻成了绿痕,一位身穿粗布麻衣的老妇人跪在地上哭得呼天抢地,旁边躺着一名须发花白的瘦弱老头,面色青灰,牙关紧闭,怎么叫他也不应。
宋舟摸了摸布包,掏出针袋上前急道:“大婶你不要动他,我是大夫,先把他放下来,对,就这样,先让开。”
“麻烦大家让开,不要围得太近。”宋舟随身带的是银针,此时也只能将就用了,她针刺人中,捻转刺激,又另取一针扎他十个手指头指滴血。
“这女娃娃行不行哦?”
“别挨太近,等会儿出什么事说不清。”
“嗨呀,真是晦气。”
......
人群叽叽喳喳,老妇人在旁急得抹眼泪,宋舟充耳不闻,只专心揉搓着十指放血,见老人还不苏醒,只好指挥老妇人扶坐起她老伴,咬咬牙刺激他的头顶百会。
“呀,醒了,看,睁眼了。”
粗布老妇人语带惊喜:“老头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老头晕了会儿也不说话,然后握住老妇人的手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宋舟想提醒他先不要动,可是还来不及开口,就见两人对视一眼抄起地上的背篓就跑......
“唉,这是真的晕倒了么?跑得比兔子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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