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照手上一顿,“孟某跟你非亲非故,为何要为你引荐?”
宋舟知道,孟照因为她抛头露面开医馆对她有偏见,又因为孟亭的事情不喜欢她,不说事情他是不会答应的,她索性直直说了出来:“孟主簿,渝州城可能有瘟疫了,您不为我引荐也没关系,可否代为禀告?”
此事重大,孟照沉了脸,捋了捋胡须,他谨慎问道:“你可有证据?”
“我今日一早便出诊了两个发热出疹子的病人,下午又遇上陈氏母子,也是这样的症状......”
见宋舟也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孟照语气好了许多,“孟某虽不通医术,但也知道发热出疹子乃常见症候,若是就因此断言有瘟疫,只怕你免不了得个祸乱人心的罪名。”
孟照的话确实是事实,宋舟没办法反驳,但她很快想到药材的事情,“这事儿确实证据不是很足,可是若十足确定只怕再难控制了,且城东药市许多药材被王赵两家抢购一空,这其中定有什么蹊跷。”
孟照一听王赵两家参与其中,神色几经变换,他搁下笔,“宋大夫,这事儿若王赵两家参与其中,孟某劝你就不要再白费心思了。”
宋舟听他这话转得过快,心下觉得只怕不好,“孟主簿此言何意?”
孟照看着宋舟,他虽不喜宋舟一个女子抛头露面,可是见她为百姓奔波还是颇为感动,不过感动是一回事,要让他帮忙是不可能的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宋舟少管闲事。
“这事一个是你没有确切的证据,一切都是猜测,万一不是,你我承担不起这煽动人心的罪名,而且这疫症严重与否还有待考证;二是若王赵两家大量收购药材,必然是知会过知州大人的,这背后可能还有更大的人物背书,已经不是你一个小小的民女可以管得了了的。”
宋舟总算明白王赵两家为何能垄断这渝州城的外来药材,原来是真的有人在背后撑腰,之前虽然有过猜测,可是得到确定答案的那一刻还是让她难以接受。
“那他们囤这么多药材,日后若是瘟疫爆发,他们是想高价售出还是......”
这哪里仅仅是高价售卖的事情,不待宋舟说完,孟照皮笑肉不笑的打断,“你觉得呢?”
“宋大夫,你最好安分一点,孟某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吧。”
第30章 夜谈季景辞侧首一看,宋舟眼神迷离,……
宋舟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她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千金堂的,只觉得浑身发冷,好在阿禾已经回来了,跟她说那两家人并未发现类似传染的症状,宋舟这才放心一点。
阿禾见宋舟有些心不在焉,端了杯热茶给她,小心问道:“小姐,你进去县衙了吗?官府怎么说?”
跑了一整天,宋舟刚好渴得慌,她喝了口茶水,“我根本就进不去,”她缓过气又道:“阿禾,这事儿先不要往外面说,不过要密切注意这两日来的发热跟出疹子的病患,还有以后晚上熏蒸换成早中晚三次。”
阿禾看了看宋舟,欲言又止,见宋舟神色疲惫,只低低应了声“是”。
宋舟又叮嘱了阿禾一些事情,才回到卧房,疲惫不堪的她倒在床上就睡着了,阿禾收拾完东西见四周无人,关了店门也悄悄出去了。
季景辞正在拆阅影书发给他的密报,不期然听见一阵轻微的鼾声,他还以为是哪个小内侍胆大包天偷懒躲到这附近睡大觉,皱眉正要唤常福,就见宋舟趴在拔步床上轻轻打着鼾儿。
他扬起的手就这样放下,推了动椅往交界处走,今日的交界处很是巧,就在宋舟的拔步床边上,离得近了,他才发现宋舟还是白日的衣衫,脚上还穿着罗袜,他心想:“这是做了何事给累成这样?”
熟睡的宋舟当然回答不了他,能回答他的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季景辞弯唇,往日倒是不曾听见,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许是趴得久了,睡梦中的宋舟觉得有些憋闷,她转了转脑袋,终于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侧躺姿势继续睡着。
宋舟眉眼长得好,即使闭着眼睛,那纤长浓密的睫毛也撩人心痒,琼鼻挺翘,因为深沉的呼吸一张一合,为睡梦中的她凭添了几分娇气,一缕青丝窝在她纤白的颈侧,似是惹得她不舒服,总是试图伸着脑袋想把它弄开。
季景辞差点笑出声来,他不自觉伸了手,想为她拂了开来,却在交界处猛然醒悟这样是碰不到她的,他愣愣收回手,默默地掸了掸膝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秋夜渐凉,季景辞看了看她卧房的窗户,是闭着的,他又推着动椅来到壁窗下,将自己室内的窗扇也关了,这才回到案桌前,继续看情报。
可是情报还是那个情报,他却再也看不下去,眼前总是浮现出宋舟吧唧着嘴唇梦呓说“渴”,他索性放弃手上的信报,去到梨花木桌旁为自己倒了杯茶,因为不许侍婢随意进出这里,茶水未及时更换已经有些凉了,却刚刚好压下他心里的燥热。
宋舟白日跑了一天没来得及喝水,做梦都梦见在四处找水喝,她是真的被渴醒的,迷迷糊糊间爬下床准备摸到案桌旁给自己倒杯水,却看见季景辞坐在桌旁正拿着青花瓷杯小口小口抿着,而她怎么也走不过去,她揉了揉眼睛,嗓音有些刚醒的暗哑:“我这是在梦里吗?”
季景辞侧首一看,宋舟眼神迷离,脸颊上还带着一点刚睡醒的潮红,交领微微有些松开,他伸手轻轻压了压“砰砰”跳个不停的心脏,一声“嗯”似乎是从鼻尖泄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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