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扬起的粗嗓逗得老人抚须哈哈大笑。
苏流星将梆子甩给老人去敲,手指微翘,摆出一副少女含春的娇羞姿态。
柴郡主爱慕杨廷昭,郡主国色天香,杨廷昭俊美无俦,好一对璧人。
风红缨鲜少反串,平时唱得多是旦角和青衣,唱腔上杂糅了多家的特点。
后来拜了师后,风红缨就专攻王派,一年多的时间下来,风红缨身上隐隐有王宗师王瑶卿的影子。
这就是为什么国家剧院会推荐风红缨去故宫录纪录片。
京剧各大派别属王派的传承人最少,不是没人传承,实则市面上各大派别的传承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王派的特点。
要知道各大派的老祖宗都在王宗师那进修过。
但纯粹的王派传承人不多,风红缨算是一行人中最年轻的。
和苏流星合作唱完《状元媒》,苏老爷子的手都拍红了,期间乐得好几次哈哈大笑,许是假牙才洗过,带进嘴里不牢固,中途一笑,假牙三番五次蹦了出来。
唱完了《状元媒》,风红缨喊苏流星唱起《锁麟囊》。
这下可不止苏老爷子乐呵了,当事人苏流星笑得双眸弯成桥。
当初两人因为抢《锁麟囊》的角儿在小礼堂吵了一架,没想到她们两人也有同台唱这场戏的时候。
一口气唱了好几场,从苏家出来时,时间已过了九点。
苏流星挽着风红缨的手,将人送到地铁站门口。
“谢谢你红缨。”苏流星诚挚地说,“每回你来家里,爷爷都分外的高兴,你那么忙还来家来陪爷爷玩闹,你有心了。”
风红缨笑:“苏爷爷对我那么好,彩衣娱亲是我应该做的。”
苏流星:“红缨,你以后是不是就要忙起来了呀?”
风红缨点头:“团里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呢,拍完故宫宝藏纪录片,我可能要跟着前辈们进行全国公演。”
跑了全国,她还要跟团去国外参加金色大厅演唱。
苏流星垂下脑袋,嘟囔道:“我进不了国家剧团,你成天又那么忙,看来咱们以后见面的机会会越来越少了,红缨,你说咱们今晚会不会是最后一次同台演出吧?”
“干嘛这么忧伤?”
风红缨给了女孩一个脑瓜崩:“再怎么忙,我还是能抽出时间陪你这个小辣椒唱《锁麟囊》的。”
苏流星捂着脑袋,笑嘻嘻:“那咱们拉钩,五年!五年之约好不好?每五年咱们就这聚一次,我宣布,今年是第一届苏风会晤!”
女孩伸出小拇指,急迫道:“快点,快拉钩——”
“好。”风红缨伸出小指。
地铁口前,两个年岁相仿的女孩紧紧的将小指勾在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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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钩,上吊,契约一百年,谁不来谁是小狗!”
翌日一早,苏流星跑到苏老爷子的床前,比划着两只手。
“爷爷你快看,我跟红缨约好了,我和她每五年在这碰一次头——”
苏老爷子打着哈欠,对孙女和风红缨的约定很是无动于衷。
“没用的,我那个学生当年也这么说,还说等我老了给我送终呢,可惜她食言了……”
苏流星一屁股坐到床边。
“风舰长和红缨不一样。”
苏流星道:“爷爷,您那个学生她工作特殊,每回出海都是九死一生,您年轻的时候当过海军,也出过海,哪个海员行驶在大海之中不是将性命栓在裤腰带上?只不过有些人栓松了,才一去没回来……”
苏老爷子:“你这丫头,谁教你开这种玩笑的……”
苏流星:“这话是红缨说的。”
苏老爷子淡了笑容:“她知道风舰长?”
苏流星挠头:“应该知道吧,她走的时候突然跟我说这些话,看情况是知道的,她还让我劝您别再沉溺过去了,风舰长如果知道爷爷一直在等她回来,说不定会很难过,毕竟人死不能复生,风舰长不是不想回,而是回不来了……”
苏老爷子沉默半晌,忽而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浊气。
是啊,他再怎么思念小风同志,小风同志也回不来。
苏流星见爷爷面色和缓了不少,笑着过来捏肩。
“没事,您和风舰长定下的约就让我和红缨来延续吧,我和红缨约定好了,五年一约,下个五年将是苏风第二届会晤,到时候我们还唱戏给爷爷听,爷爷,您说好好好?”
老人拍拍孙女的手:“好好好。”
苏老爷子其实没抱希望,毕竟风红缨的事业蒸蒸日上,未必会有空来。
然而,风红缨如约来了,第二个五年,第三个五年……
直至两个女孩都白了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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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剧团,风红缨开始了忙碌的搞事业之旅。
北京最热的季节来了,收拾好行李,风红缨来到故宫。
风红缨带着戏剧行头并不多,一下车,等候在外的场务人员楞了下。
“您就一个箱子吗?”场务人员有些不敢置信。
一拎,嘿,还很轻。
刚才进来的女艺人,箱子足足带了六个,反观风红缨,就一个。
风红缨对帮忙拎箱子的场务人员说了声谢谢。
“让大家久等了。”
进到摄影棚,风红缨对着众人鞠了一躬。
“您没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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