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这些年,因着朝廷安宁,重文轻武,一定程度上令武将更难打仗,以至于胡人越发嚣张。
这点,朝廷都知道,作为世族,也能明白这胡人之患,关系国家兴亡。
“王兄,许久不见。”饶是边境告急,一见面,萧谌十分热情,连忙请王宦入内。
“将军。”一个只有虚衔承父业的人,一个是镇守一方的将军,王宦守着礼数。
“如从前一般唤我七郎即可。”萧谌丝毫不见外,招呼人也别太拘束,王宦观萧谌神态,越发清明开朗,当年的事,在他心中早已过去。
“坐。”萧谌不管王宦心中何思何想,招呼他坐下,命人上酒菜。
王宦露出了笑容,跽坐于萧谌的对面,萧谌为他倒酒,“你来得及时,若再晚些,胡人进犯,我要领兵出城退敌了。”
提起胡人,那并不是小事。王宦正色地道:“胡人依然不断进犯,难道我们不能考虑灭了胡人?”
问的是萧谌擅长的话题,萧谌摇头道:“谈何容易。胡人乃游牧之族,居无定所,且他们擅长骑射,我们大兴连上等的好马都没有。当真出城追击,何以追?”
王宦面上一僵,都不是年轻人,偏问出这样一个极傻的问题,他是不如萧谌了。
“不说这些,你既然来了,且在雍州住些日子。自我离开京城从军以来,许久未曾相聚。”萧谌一心在雍州,着实不喜于京城的一切,那些勾心斗角,每一个戴着虚假的笑容,背地不知怎么给人捅刀。
“是啊,谁能想到你一个世族郎君,竟然真上战场,一呆就是十几年。”王宦忆起从前,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萧谌竟然真的做到了从前他们认为萧谌绝不可能做到的事。
萧谌闻之哈哈大笑,“你们以为我是家中幼子,被父兄宠坏了,当初我想从军必也只是一时兴起,呆不了多久定灰溜溜的回京,想不到,我竟然能凭军功成为骠骑将军?”
提起从前的人对他的评价,萧谌忆起往昔,薄物细故,皆是历历在目。
“你们虽是我的好友,却从来不是真正懂我的人。我们在一起,更多是因为我们的家族,在一定的程度上,也是因为我们在一些事上谈得来,但你们从不认同我。”重文轻武,不仅仅是简单的四个字。
世族郎君,无人想出将。
在他们的眼里,只需要蒙祖荫,父兄庇护,可入正殿内,纵览天下。
王宦道:“如今你观天下大乱,难道不想拨乱反正?”
这一回算是道明了他的来意。萧谌望向他,“你是代表韩靖而来?”
“并非韩公,更是为了伐曹的盟军。雍州兵马强盛,若能得你领军相助,我们盟军必如虎添翼。”王宦是挖空心思要说服萧谌,只为让萧谌愿意领军出战。
“旁人不知我萧氏与韩氏的恩怨,你当知。”萧谌敛去笑容,有此一问,王宦脸上一僵。
“萧氏与韩氏的恩恩怨怨,其中夹杂多少条人命,那不是区区的夺妻之恨可比。我的未来五嫂是怎么死的,韩家的毒辣行径,你们到现在竟然还相信他?”萧谌本不想提起旧事,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仇恨记在心上,思量如何报仇,这都不是一朝一夕可成。
比起挂在嘴上,让别人知道他们萧氏的无能,他们萧家的男人,更愿意凭本事真正对付韩家,让韩家付出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王宦当然清楚,依然苦口婆心地劝道:“我知道。可现在为的是国家大义。”
萧谌嗤之以鼻,“国家大义这四个字,对韩氏而言不是极大的嘲讽?韩氏颠倒黑白,在天下安定时,为保他韩氏一族起兵叛乱,意图控制京城。
“眼看事败,又将所有的过错推到安王头上。他拿出的所谓证据,你就真相信他的清白?相信他是被逼的?
“我不信。因为不信,更不相信与他沆瀣一气的世族,我从京城退出,留他和曹根斗。不能否认我想保存实力,我的兵马是对外的,不是对内。内乱争斗不休,苦的是天下百姓,这个道理,你不知?”
面对萧谌的质问,王宦脸上火.辣辣的,比叫人狠狠煽了一个耳光还要痛?
“我心中有大义,正因如此,我有兵马,却从来不思以手中兵马为乱天下。韩靖,他做的事,桩桩件件,但凡能有丝毫大义,大兴朝不会是这般模样。”萧谌是不屑于韩靖的行径,但也一直都小心提防他。
一个人为了达到目的,反复无常,随便就能把人卖了,不带一丝犹豫的。
他斗不过曹根,退出京城,此后京城之乱,未必见得与他毫无干系。
现在他第一个站出,喊着好听的口号,究竟有何意图,谁能说得清楚。
王宦无法反驳,韩靖小人之行径,他亦不屑,能来作为说客,王宦道:“曹根杀世族,御史大夫亦死于他手,难道你不想报仇?萧家几位娘子亦在京城,她们的生死,难道你不在意?”
“想。我想报仇。阿舅对我有恩,庇护我多少,遭遇横祸,死于曹根之手,此仇不共戴天,我必思报。姑母,姐姐,侄女,她们的安全我自然记挂在心,你怎知我不曾安排人救她们?”
萧谌可不是那么随便由人忽悠的,他做什么,不做什么,轮不到旁人在他面前指手划脚。
王宦虽是他的朋友,可今日来的王宦,不过是想通过从前朋友的情分,说服萧谌出兵,对付曹根,这更是韩靖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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