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之前在战场上杀了,杀了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到雍州,一路上更由曲昆将事情闹大。最后,萧宁亲自去受降,动静太大,这便不好杀了。
左右为难之际,萧宁的意思他们都懂,但同样,他们有另一层担心,万一养虎为患,如何是好?
铁全说着话,本就是在衡量,考虑有没有别的办法。
萧谌冷笑地道:“想是他的目的在我。”
说到这里,便想起韩靖,那样的一个人,着实叫人不喜之极。当然,这种不喜更多源于韩靖这个人的为人行事。
“阿爹是最主要的人,其次是我。阿舅,得闲让人为难为难他,总能辨别真假的。”萧宁小心思不少,有人想让他们萧家不开心,在此之前,必须是萧宁先让他们不高兴。
“好。”孔鸿亦不想那么一个不安份的人留在雍州,眼下莫可奈何,总不能落人口舌,为了一个小人,别有用心,一心坏他们名声的人,表现出容不下一个人,失了人心,太不值当。
“梁州方面,那位贺遂贺郎君,似是有别的打算?”扬州的事,又不仅仅是扬州的事,天下九州,今他们所得五个半,梁州为贺遂所夺,最难得的是,贺遂手中有姬氏皇族后人,更有传国玉玺。
水货提起此事,何尝不是在试探萧谌和萧宁的打算。
如今天下几乎大定,雍州内亦人心浮动。
曹根以大兴皇帝之陵墓要挟于萧氏,使一直自称忠于大兴之萧氏不得不顾念大兴先帝陵墓,止兵不前。
但,天下九州,大半落于萧氏手中,萧氏如何决择,谁人心中不心急探明?
毕竟这关系重大,尤其关系着他们将来如何行事。问鼎天下,萧氏到底走不走这一步,若是不走,萧氏如何自处?
若萧氏无法自处,今日与他们家关系甚密,投奔于他们者,谁人不急于知道自己的前程?
发自内心,谁都觉得萧谌该称帝了,大兴已亡,这些日子萧谌能守人臣之本分,不越雷池一步,已令天下刮目相看,皆称赞其忠义有加,实在难以可贵。
然,众人跟在萧氏后头鞍前马后,何尝不是因为萧氏让他们看到了新的未来,新的希望。他们为自己而争,为萧氏而战,更希望此后事情能成定局,不再生变。
要给他们一颗定心丸,最好莫过于萧谌称帝。
“天下大乱,人心各异,谁人没有小心思。贺郎君,以礼相待就是,这些年,他助我们雍州良多。”萧谌此刻一语定论,好些人想起当年萧宁兵出雍州会盟伐曹之军,雍州提前收到消息一事。
互通消息,贺遂在曹根身边,颇得重用,最有可能传递这方面的消息。
有人隐晦地看了萧谌一眼,萧谌道:“我儿得闲,不如去一趟。”
这话音落下,萧宁一顿,询问的眼神的望向萧谌,萧谌颔首,证明他并非玩笑。
“你该去一趟。”萧谌提醒一句,说得萧宁愣住了。孔鸿反应更快,亦道:“将军言之有理。”
在场不少人都立刻明白此话何意,皆不作声。
关于莫忧死去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萧宁和萧家应对此事,就目前来看,无可挑剔。
萧宁当日在书院将话摊开说,确实有好处,能在一定程度上堵住许多人的嘴。
不过,若有机会,萧宁亲自去祭奠莫忧一番,上佳。
萧谌显然想到这一层,梁州一事,确实需要雍州一个有分量的人走一趟。能把握分寸,更能随机应变,调兵遣将者,莫过于萧宁。
凡事若能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唯。”难得萧谌和孔鸿同样的意思,都让萧宁去做一件事,萧宁若是一直推三阻四,倒显得太不懂亲爹的良苦用心。
萧宁应下,可见堂内众人都松一口气。
等人各自散去,只留下萧谌萧宁父女。
“无论如何,你得去一趟。”萧谌开门见山,他是仔细考虑过的。莫忧总是萧宁的生母,人死了只披麻戴孝远远不够,更应该亲自前往扬州祭奠。
“大人间的事,和你一个孩子没有任何关系。她嫁入韩家,因为萧韩两家势不两立,你们没有往来,这也是当年她离开萧家时,我们萧家为顾全颜面,也可以说是逼迫她做出选择的事。
“她十月怀胎生下你,何尝不是九死一生。仅凭此一点,我对她心存感激,你也应该感谢她。从前你做得很好,和她形同陌路,这对你对她都很好。
“可是现在她死了。没有了所谓的利益在其中纠葛,你可以完全把她当成你的母亲,去看看她,为她上一柱香。做你应该做的事。杀她,不可避免,你若要怨,怨我。”
这件事,无论是多年前刚出生的萧宁,还是现在的萧宁,一直都没有选择的陷于两难境地。
萧谌知道萧宁会很难,可这都是无法避免的局面,如果有别的办法,萧谌也不希望如此。
“阿爹无需多做解释,我都明白。我会去的。我记得我这条命是她给的,如果没有她就没有我。我会为她上香祷告,再多的,却不会有。”血脉亲情,并不是只讲究血缘关系,更多是相处。
萧宁是萧谌千辛万苦养大的。对莫忧,只限于那是生她的人,她会记住这份生恩,再多了没有。
而让萧宁为了所谓的生恩伤害萧谌,为莫忧报仇,倒不如让萧宁直接把这条命还给莫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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