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所谓的越朝臣民,还蜇伏于扬州境内,伺机而动,一旦给他们可乘之机,让他们有机会夺回扬州城,必然对百姓不利。
是以萧氏恳请扬州境内百姓,与萧氏将士通力合作,尽早找出藏于扬州境内不安分的世族和越朝臣子,将其擒拿归案,以定扬州!
萧宁这样的一份公文,其实并没有多少人当回事。
可等到不少百姓竟然将世族们藏身之地上报官府。得萧宁之令,凡百姓状告,须立刻派人前去擒拿的将士,随后一抓一个准,简直让人惊呆了!
倒是萧宁并无半分意外,好似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毕竟百姓几何,世族几何。
世族高高在上,如今躲于暗处不敢出现,藏头露尾之人跟寻常百姓不一样,百姓自能从中辨别出他们的身份,为切身之利,为扬州之利,百姓自然会自告奋勇,将他们的藏身之地告诉官府。
再者,以人性之恶的话来说,世族高高在上太久,又素不将百姓当成人。
百姓对他们早已心存怨恨,只是无法将人扯下泥潭,故而一直隐忍不言。如今百姓们终于找到机会,能够把人从神坛上扯下来,最是迫不及待。
世族,他们永远都想不到,正是因为他们自视甚高,不将百姓放在心上,方有今日的结局。
顾及百姓之故,萧评不敢大肆搜查扬州境内的世族,唯恐引起慌乱。不想萧宁才入扬州城,先是颁布新政,随后竟然利用扬州百姓,将藏头露尾,不敢正面和萧氏对抗的扬州世族尽都揪了出来。
眼看抓住的人越来越多,扬州越朝名册上所谓大臣名字都在其中。这些都是百姓告发才能如此迅速拿下人。
一时间,扬州牢狱人满为患。
同时,不少人也好奇,扬州世族如此诸多,萧宁如何处置?
这个问题,萧宁被人问到跟前了。
不过,这个人萧宁是第一回 见,萧宁颁下新政,为安抚民心,习惯性的巡视扬州边境。意外在路上被人拦车直问:“敢问小娘子。策动百姓擒拿扬州世族,如今人已抓住,小娘子打算如何处置扬州世族。”
站在萧宁眼前的是一个20来岁的人,身着华服,看起来也像是世族出身。
“伪朝之臣,犯上作乱,草菅人命,祸乱百姓,致使民不聊生,这样的罪名,将他们满门诛杀亦不为过。”萧宁细数那些人犯下的过错,等着对面的人给出点反应。
让她意外的是,年轻的郎君露出了一抹讥讽笑容,“难道小娘子会彻查他们犯下的过错?”
“为何不?”萧宁不答反问。
想给人定罪总得查清楚人犯下的罪行,若是不查而定罪,岂不是草菅人命?和她现在控诉世族的过错,有何区别?
“听闻当年雍州世族作乱,小娘子将雍州世族尽数擒拿,最后却放了雍州世族。”郎君提起当年萧宁做下的事。
萧宁不至于健忘到,不过才过去几年的事,她就忘得一干二净。
自然萧宁也就知道,这位郎君提及当年之事,究竟何故。
“阁下以为,今日之扬州世族和昔日之雍州世族并无区别?”萧宁听明白,当然得就对方提出的观点,且问他一问。
“请小娘子赐教。”郎君十分客气,亦是彬彬有礼,且等着萧宁给他一个答案。
“当日的雍州世族所谓作乱,那是要与我萧氏争权,期间并无犯下任何草芥人命,祸乱百姓之举。放与不放雍州世族,端看我萧家愿不愿意与他们计较。
“可扬州世族,他们是伪朝臣子,在扬州境内搜刮民脂民膏,无视百姓疾苦。听闻扬州境内赋税极重,皆因他们打着朝廷战乱不休的名头,一再剥削百姓。偌大的扬州,被他们搅得民不聊生,不得安宁。
“难道在阁下的眼中,我萧氏一门生死,竟然可比扬州一州百姓生死?”
一番话音落下,那位郎君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辩来。
“我已经告诉阁下,我会彻查所有世族所犯过错,但凡他们没有做出草菅人命,祸乱百姓之举,我绝不滥杀无辜。”萧宁这点行事准则,定不改。
其实萧宁在打亮对面这位郎君,这身世族打扮的人,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萧宁的面前,敢质问萧宁这些问题。这位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一位得到萧宁的回答,这时候朝萧宁作一揖,“小娘子所言,在下已然明了,多谢小娘子解惑。告辞!”
似乎这一趟前来,仅仅是想问萧宁这么几个问题而已,得到了答案,也就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
“阁下是?”萧宁终于有机会问问对方身份了。
“不过是不入流的世族罢了,越朝朝堂之上,无我家族之位,如今不过是代扬州境内其他世族问一问小娘子。既已明了小娘子处事公正,并非滥杀之辈,在下也就可以回去向其他人交代。多谢小娘子赐教。”郎君说到这里,再一次同萧宁作揖道谢,转身离去。
一旁的玉嫣问:“小娘子,是否要将人拦下?”
“若是有心人,今日能堵到我跟前来,来日必然也能寻到我的痕迹,既然他没有下一步的打算,我们又何必强人所难。且让他去吧。”
萧宁方才一问,何尝不是有留人之意,但那位既然拒绝自我介绍,也就是不愿意在此刻投入萧宁麾下。
或许正如他自己所言,不过是前来代人问一问萧宁,一解心中之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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