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遂目光变得幽深地道:“小娘子只凭这一句话?”
萧宁一笑,“宁以为,萧氏自占据各州以来的所作所为,足以证明此言非虚。”
一句话怎么够?
但萧氏早已用行动证明了。
若不然,纵然萧宁对贺遂有救命之恩,贺遂会因此对萧氏俯首帖耳?
贺遂不否认,若不是有萧氏先行种种,让人看到了希望,认定他们可信,他是断然不会选择萧氏。
“我好奇的是,贺郎君明明有机会,为何不选择请长沙大长公主与清河公主相助?”萧宁言之所指,是问贺遂为何不自立。
“若换了小娘子处于某的位置,面对今之天下时势,小娘子会?”贺遂不答反问,且让萧宁自己说说,她若是面对这样的局面,该如何来选择,当真可以不管不顾的自立?
“不会。”
萧氏已然成势,且还有一个曹根。
贺遂追随过曹根,想必对曹根的能力亦心中有数,若是贸然行事,反而让他成为众矢之的,人人共诛之。彼时,贺遂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倒不如择其善者而从之。
贺遂听着萧宁斩钉截铁的回答,心中大定,“我亦然。”
皆是顺应时势,不欲自毁前程罢了,再多的,自不必再多言。
萧宁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无奈,“天下之乱非我辈所能左右,独善其身亦难。”
这感慨得,贺遂挑起眉头道:“主少国疑,小娘子早有预料的吧。”
“看来贺常侍与贺郎君说了不少事。”当初萧宁回京,那是被逼亲而不得不回,萧宁哪能真为了所谓的亲事回一趟京城,自有别的谋算。
与贺遂之祖父,冲帝身边的得力内侍贺常侍亦有往来,本以为可以互惠共赢,不料大乱变之太快,饶是早有准备的萧宁也被打得一个措手不及。
贺遂点出萧宁早有准备,萧宁并不否认。
何止她早有预料,亲爹那是早些年就看出问题,早早跳出京城这泥坑,死活不肯再被人拖进去。
“是。阿翁曾赞小娘子聪慧,也说过若是将来天下有变,不如寻萧氏保全性命。”贺遂提起贺常侍,脸上浮现笑意。家人,是他一辈子的温暖,纵然他们不在,想起他们,依然让贺遂满心的欢喜。
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伤害他家人,叫他家破人亡的人,贺遂倾尽全力,拼尽一切都要报仇。
“韩潜可寻到了?”贺遂的脸色骤然而变,提起韩潜时,恨不得立刻将人碎尸万段。
“你是知道的,我在想方设法引他出来,直到现在为止,并未发现他的任何踪迹,他藏得很深。”萧宁只是旧事论事.
没人喜欢身边被埋了一颗定时炸.弹,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炸了,不仅是把你炸死,就连你身边的人,也全都炸得粉身碎骨。
可是韩潜躲起来了,韩靖准备的退路,后招,现在看来都用上了。韩潜一但蛰伏起来,天下之大,动乱之深,想寻人,并不容易。
贺遂眼中流露出坚定和恨意,“纵然穷尽一生,我也定要寻到他,杀了他!”
这恨意,皆因一家惨死,独余他一人的痛。
韩氏,绝不能许他的子嗣传承下来,他必要他们死,断子绝孙!
萧宁并不阻拦,韩靖敢动手杀人满门,早该料到有此下场。
“杨太尉,贺郎君可有所耳闻?”当日京城大好的局势突然变得对韩靖有利,就是因为杨太尉的倒戈,可后来杨太尉拖家带口跑得飞快,谁都没有注意到。等众人反应过来,人跑得无影无踪。
本以为他纵然跑了,也该寻个人投奔,谁都等着他再冒头,结果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贺遂摇摇头,长沙大长公主的三个要求,他也是听入耳中的人,自知萧宁有此一问是何缘故,但杨太尉之人,他确实不曾发现行踪。
萧宁无奈,毫无线索,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余光扫到清河公主,清河公主目不转睛地望着萧宁,注意到萧宁看来,更是冲着萧宁露出笑容,萧宁......
“这些年,若没有小娘子当日在宫中的教导,我未必能撑到现在,小娘子之恩,清河永不敢忘。”清河公主听着他们似是将正事都说完了,终于有机会接话。
比起在长沙大长公主面前显得有些拘束,清河公主当着萧宁的面,丝毫没有因多年不见而疏离。
萧宁想啊想,她当年在宫中教了清河公主不少东西,就是不知道清河公主指的是什么。
“无论处于何时何地何境,不要放弃学习的可能。所谓有能之人,非是读书识字,饱读诗书者才是。”清河公主似是明了萧宁心中疑惑,连忙复述当年萧宁所言。
萧宁望向清河公主,纵然饱受磨难,然清河公主却再无当年所见的胆怯,而是落落大方,眉宇间洋溢着自信。
“然也。”萧宁颔首,所谓能才,非读书治国平天下方为能,有一技之长者皆为能。
“闻小娘子创无类书院,有教无类,女子亦可入书院读书。
“且,适才小娘子提及,姬氏血脉中,吾乃嫡系,姬氏血脉未断,此言何意?”
清河公主轻挥长袖,正色直言而问。
萧宁并不意外,然其他人,如南宫致远就不太好了。
这个问题,他们刚刚讨论过啊。
听这意思,清河公主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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