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遂得说,仅凭萧宁这份沉得住气,还有豁达,不轻视敌人,向敌人学习这份气度,他就得多学着点。
“接下来的是有劳贺郎君了。梁州舆图以及山民分布舆图还请给我一份。”打仗嘛,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若连地形地势都搞不明白,这仗还怎么打?
萧宁所请,理所当然,贺遂焉能拒绝。
很快准备妥当萧宁要的一切,萧宁已经先行一步,领手下的百人一道前往山民下山的地方。
观天色,快天黑了,这时候来袭,看来他们的消息也不是特别灵通,萧宁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贺郎君以为,他们此番下山的目的为何?”萧宁远远看到贺遂手下的兵马和山民厮打成一团,灯火之下,可见山民身上穿着简单的粗布麻衣,露出肩膀和长腿。
但不难看出,山民皆骁勇善战,不畏生死者。
观他们手中的兵器,竟多是石器所制。
“山中所缺之物甚多!此番下山,必为夺取日常所需之物,尤其是盐。”贺遂也不赘言,一语道破,毕竟盐这东西是生活的必需品,可是天下间,从前的盐价高,寻常百姓用盐亦需三思。
自萧宁占据各州以来,也不知她如何制盐,只是盐以平价,百姓的生活稍微得到些许改善。
听到盐这个字,萧宁露出了笑容,再也忍不住地道:“旁的东西或许我会为难,盐,却不必我为难了。”
这一点贺遂何尝不是心知肚明,毕竟萧宁可以说是天底下手里握盐最多的人。正是她以一己之力改变天下盐价。这种本事,古往今来无人可及。
“从前郎君如何同山民沟通?”知对方之所需,萧宁也就有了应对之法。
手下的兵马调集,暂时不会这么快抵达,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
拖延时间,减少伤亡。
“山民与我们虽然语言不同,也有善雅言者。梁州亦有下山同化之山民,可互传消息。”贺遂显然也跟山民打过几回交道,知道该怎么应对。
“那就请精通山民语言的人来一趟。”萧宁大气挥手,意示贺遂只管把人请过来,她自有用处。
不必萧宁吩咐,贺遂早就已经派人去请。这时候朝一旁使用了个眼色,只见一个憨厚的男子走了进来。
“贺将军。”如长沙大长公主、清河公主,都唤贺遂为郎君。但手下将领或是梁州内的百姓,多唤他将军。
“山民中事,这位小娘子但有所问,你需如实答来,不可欺瞒。”贺遂板起一张脸,嘱咐一声。
憨厚的男子连连应是,目光落在身着一身铠甲的萧宁身上。
“你去问问山民下山所图为何?抢掠之物满足与否?”萧宁即将任务交给憨厚男子。
憨厚男子微微一愣,萧宁含笑道:“若他们若为盐而来,且告诉他们,如今梁州城内存盐不多,想要多的,须三日后来一趟。”
这话听得,憨厚男子完全愣住,巴不得别人知道他们有盐,这怎么回事?
询问的眼神落在贺遂身上,贺遂立刻附和道:“小娘子让你怎么说,你就怎么说。”
再是心里犯嘀咕的人,贺遂总是他打过许多回交道的人,心知这一位绝不是信口开河之辈。
既有吩咐,必然是有所图谋,而且皆是利于百姓之事。
“是,是!”憨厚男子连连应是,同时也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我就算同他们说,他们也不一定相信我。”
不错,一个已经下山许久的人,突然告诉他们,三日后梁州城内的盐会比现在多得多,请他们来一趟,这,这他们会信吗?
“贺郎君,命你手下将士和百姓,全部撤出山民抢掠之村落如何?”萧宁早已想过问题如何解决。
纵然不清楚萧宁打的什么主意的,但萧宁既然提出这个要求,必有深意。
梁州,贺遂已经交到萧宁手里,萧宁断然不可能将到手的城池拱手相让于他人。
既然如此,如今萧宁所行之事,都是为了保证梁州城内的安宁。
“告诉所有撤离的百姓,他们所有的损失,都将由我们一律承担。”萧宁还真是财大气粗!这回那是连百姓的丁点后顾之忧都不留。
“听见了吧,立刻去办。”贺遂催促旁边惊愣没反应过来的人,示意他们立刻按萧宁的要求去办。都别傻站着了。
再怎么纳闷的人,面对贺遂毫不迟疑的选择站在萧宁这一边,那也没办法说出一个不字。只能按照萧宁所说,一件件去办。
兵马忽然不打而撤,眼看这就要撤出村落了,山民满心疑惑,却也苦无人问个清楚。
不过他们没有忘记此番前来的目的,诚如贺遂所言,山民那是为了搜刮山下百姓存盐。
然而可惜兵马退了,百姓也撤了,翻箱倒柜找了百姓的屋子,盐量所剩甚少。
山民们骂骂咧咧的,没人听得清他们说了什么,但从他们的脸色可以看出,定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这时候被萧宁吩咐,用山民的语言提醒山民们,三日后再下山拿盐的憨厚男子终于出声了。
大声喊叫的人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毕竟他是逃下山的人,纵然会说山民的语言,早已不是山民。要是被人抓回去,他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明白这一点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身置身于危险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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