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既要报告,又要人跟在身边,这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吴在并不觉得有何不妥,立刻应下一声是。
萧宁继续往前去,同时跟宋辞说起粮种一事,“我命人送来的粮种,可曾分于百姓?”
“都已经派下了,只是百姓对此难免生疑。”粮种下发百姓一事,朝廷不是没有做过,但这一回可是大昌朝第一次下发粮种,百姓心中难免生疑。
换来的是萧宁的注视,这种事情难道还想让萧宁去帮他解决吗?
宋辞被萧宁这眼神一噎,,亦意识到他说起了一个傻问题。
萧宁道:“雍州内,改进粮种,是为提升粮食产量,这一点身为一方大吏,你牢记在心,莫人云亦云,且,你当安定民心。”
“臣亦不知此粮种如何。”换而言之,宋辞无法安抚百姓,亦是因为对粮种的一无所知,心中生疑。
萧宁这一回不用回答了,意示一旁的吴在道:“你告诉宋刺史,去岁雍州的收成各为几何?”
这个问题吴在研究过,答来没有一点的迟疑,立刻同宋辞一一道来,算是为宋辞解惑了。
宋辞的目光落在萧宁的身上,若说之前宋辞在想,萧宁又不是了解这耕种之事的人,就算巡视各州是为了百姓谋福之事,也不过是让旁人出面。
现在看来,萧宁就算不是完全专业的人,也不是可以叫他轻视的人。
如今各州的官吏,怕是在萧宁的跟前,都得听听萧宁如何安排的。
“一方大吏,责任重大。我们居于雍州,离百姓最近的是你们各州刺史,各县县令。百姓所请,早前朝廷于各地设铜匦,冀州之内,收效甚微。”等吴在同宋辞细细说完后,萧宁提起此事。
宋辞被普及一堆常识,赶紧记下。
有些事,有了一回,可不能再犯第二回 ,叫朝廷再捉了一次,心中不喜。
萧宁提起此,宋辞显得有些无奈地道:“不瞒公主,百姓识字者甚少。”
不得不说,设铜匦,是为广开言路,但这个结果,现在就让他们说来,他们也不能确定有用没用。
识字的人太少,不会写字的人,就算有再多的想法,怎么提?
萧宁道:“是以,宋刺史没有想过,该如何才能解决问题?”
这个,宋辞不能说是不知道,但究竟愿意或是不愿意推行,就是另一回事了。
“公主殿下,毕竟有些事不宜操之过急。”宋辞显然还是迟疑的。
“看来宋刺史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萧宁一声长叹,透着许多无奈,宋辞面上一僵。有些事他就是想装糊涂,能装得了吗?
别逗了吧。
就算有些事他不去干,萧宁肯定也会去做,断然不会因为他的迟疑,萧宁放缓改变天下的局势。
“你不做,此事朝廷非做不可,再舍不得所谓的尊荣,又有何用?且一家立世之根本,本就在人才,你现在还不懂这个道理?”
萧宁断然不信,宋辞是这样一个蠢蛋,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会以为他们不肯配合,他们便能掣肘于朝廷,一切就能如他们所愿。
“公主殿下,实在是难以割舍。”天下人才不多,且都出于世族,这就给了世族们底气,让他们无所畏惧于朝廷,甚至更可能让朝廷对他们畏惧。
人才为立国之根本,若没有人才,以一人之力,如何治理偌大的国家。
这也就意味着,若是不想希望发生世族他们不容的事,世族们联手,就能轻易地让皇帝畏惧。
可是,这对世族而言是无上的光荣,对皇帝而言,一个皇帝被人处处掣肘,这像是什么样儿?
反正站在萧宁的立场,前车之鉴,断然不能让同样的事情不断发生。
“再难,你们若是再想像从前一样,处处要掣肘皇帝,断不可能。”萧宁把立场说清楚了,且让宋辞最后的一点奢望,也只能成为奢望。
宋辞明了,若是他们敢想要挟萧宁,萧宁定会让他们知道,这是何等的痴人说梦。
“臣明白。”宋辞合上眼,再是不舍,萧宁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难道还想跟萧宁为敌不成?
立足于朝的根本,就是要人才,家里的子弟,他们的本事,现在不成,也必须要练起来,力保将来能成。
“朝廷但有吩咐,臣一定照办。”宋辞自知不敌于萧宁,再敢跟萧宁叫嚣,亦或是不配合,确定不是送人头?
“中枢之位,唐公近在咫尺,宋公甘愿落于人后?”萧宁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在这个时候冒出这样的话来,确定不是故意挑事,让人相争相斗?
宋辞瞪大了眼睛,望向萧宁,似是在无声地询问,你这么挑拨离间,让人相斗,确定是一个公主该干的事儿?
萧宁完全读懂他的意思,笑眯眯地道:“自来人都是一样,能者上,庸者下。天下时势,断不可能倒行逆施,世族之尊荣,得靠你们自己的本事开拓。你们的后世子孙,更得上进。否则家族荣辱,必将烟消云散。”
这才是正确的变化。什么世禄世卿?一味叫百姓养着,但从不思为朝廷,为天下百姓造福,他们倒是脸皮厚得很,理所当然的享受一切,却拿天下人都当成了傻子。以为人生来都是逆来顺受,纵然被人欺压打骂,也永远不会反抗?
宋辞是真不想再跟萧宁讨论下去,他这一点私心,于多少人心中不曾有,只是有时候理智占胜私心,才有无数的人愿意为萧宁所有,凭本事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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