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听闻徐州之事,贺遂被调往徐州掌徐州军务,心惊之余,又想贺遂断不可能和萧宁提起梁好之事。瞒,还是可以继续瞒下去的,放轻松,放轻松是吧。
蒋将军思量如何瞒天过海,却不想萧宁到扬州的第一天,谁都不见,竟然就往军中去。
他怕是以为扬州真成了他的地盘。如今的扬州,不仅有青州兵马,同样也有当初随萧宁一道征战之将士,纵然叫他瞒得过一时,他也休想能瞒得过一世。
“陛下和公主都不曾。”蒋将军汗淋如雨,却不敢不如实答之。
“那为何对梁娘子之功瞒而不报?”萧宁立刻再问,目光如炬,一眼似是看透他的心思。
蒋将军不怕萧宁吗?
要说最怕的还是简明,可是萧宁是连简明都害怕的人,他见识过萧宁的手段,亦知这一位眼里不揉沙子,事迹败露,若是再死不承认,他将是何下场。
“末将,末将知错,求殿下饶恕。”蒋将军明了自己扛不住,于此时最好的办法是承认自己的错误,不管萧宁想怎么责罚,他都且受之。萧宁面对这认得分外爽快的人,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一句饶恕便想让我饶恕?且让扬州众将士一道说说,你昧功不报,当如何处置。”
开玩笑,萧宁现在就是为了争取公平而不断地努力!军中,这可是他们父女最大的倚仗,立朝之初,连军中都暗无天日,令将士看不到希望,认定了这是一个暗淡无光的王朝,连论功年赏都做不到,大昌就真的完了。
谁人都想不到萧宁竟然要如此处置吗?
这是要怎么?
“殿下。”蒋将军亦不曾明白萧宁这是何意,这是要如何处置于他,急忙地唤一声。
“军中之事,文臣不得干涉,这是朝廷定下的规矩。并不代表军中将士可肆意横行,你之过,且于军中处置,三日后,于军中设审判之。彼时若是诸位县令想一道旁观,亦无不可。”
萧宁定要将公正刻入军中所有将士的骨子里,叫他们牢牢的记住,有功当赏,有过当罚,任何人,都没有资格瞒他人之功。
蒋将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想再唤萧宁一声,萧宁却道:“今日若是换了简将军,若知你敢昧功不报,欺人太甚,他会如何处置于你?”
简明亦是掌军极严之人,最是不容人抢功,昧功。
也正是因为如此,跟着他的将士才会愿意随他出生入死,从来不曾迟疑。
蒋将军既然是简明的人,他该明白,就他做下的这事,落在简明的手里,简明能亲自将他打死。
军中最忌赏罚不分,最怕的也是为将者处处争功,处处夺功。
蒋将军纵不思争,也不想夺,却昧下不报,若是人人皆如是,岂不寒了天下将士之心。
“殿下,那不过一介女流而已。”蒋将军急忙为自己辩解,他这脱口而出的心里话,何尝不更让萧宁明白,这天下的男人,纵然是在军中,知冲锋陷阵于战场,出生入死归来何其不易,总是有太多的人看不上女子,不愿意平等地看待女子。
女子想和男人站在平等的位置,还有无数艰难的路在前头等着她们。
“于大昌而言,只问此人对大昌有功与否,从不问人是男是女?若依你所言,本宫算什么?”萧宁作为女子,最具代表性,天下无人敢说她无功,也无人能昧得她的功。
在天下人都未意识到这天下将来会变成何等模样时,萧宁已然诸多准备,与各言诸侯小人斗智斗勇,有多少人连斗的资格都没有,又何来的资格指责萧宁立下的功劳太大?
蒋将军再不敢说话了,看不起女子不假,面对萧宁这强得天下男儿都不敢与之对峙的女人,他岂敢辱之。
低下头,蒋将军再不敢接话。
“三日内,好好呆在宫中,至于如何处置你,我说了,由军中将士说了算。且看看你之所为在军中将士的眼中,究竟算是什么。”萧宁不急于一时。
她更想利用一个蒋将军看清楚了,在军中,一向只看实力的地方,究竟有多少人和蒋将军一样,从骨子里看不上女人,恨不得将女人除之而后快。
萧宁握紧了拳头,面上却不见喜怒,蒋将军明白,他再没有反对的机会。论权势萧宁在他之上,天下兵马,尽由萧宁调遣;论功劳,他是连萧宁的皮毛都比不上。
“诺。”蒋将军不敢多言,老老实实的应下一声是。
萧宁的目光扫过其他人,叫一群本来不曾松懈的人,更是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梁,生怕叫萧宁看出他们内心的慌乱。
“来日方长,我会在扬州呆些日子,今日到此为止吧。啊,对了,我带了不少各家的郎君女郎出来,诸位务必好好地款待。”萧宁叫散来得太快,叫人紧绷的弦还没松,结果倒好,萧宁竟然又补这话。
这,又是什么意思?怎么他们闹不明白萧宁要做甚?这又是什么招?
萧宁当然是不可能告诉他们自己的算盘的!
木红娘想到刚刚她提醒萧宁,这些小郎君、小娘子或许得了家人的提点,茅塞顿开,知当如何应付萧宁了,结果萧宁竟然跟扬州的官员打招呼?
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吗?
萧宁这种人的脑子转得太快,一般人都跟不上。
只能说,被萧宁折腾了半天都不知为何的人,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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