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是不想把人想得如此步步为营,可这越想,越是觉得,或许打从一开始,所有人都是的棋子,无一例外。
“诚如公主猜测,有些事妾从一开始就知道。更是明了若想顺利接管周家,成为萧家家主,凭我一人之力不可能,借殿下之力或可如愿。所有阻碍我的人,都能借殿下之手铲除。”周七娘如实告知,所有的一切都是计划不假,而她更明白,不成功便成仁。
“父亲是不愿意让我接手的,哪怕这么多年以来,我表现得再好,家里家外的事,都是我来解决,在父亲的心里,我是女儿身,哪怕嫁不出去,周家也不能落在我手里。
“纵然兄弟们无一人可比之于我,那也不是能让我接手周家的理由。
“到最后,最想阻止我,最想让我从周家消失的人竟然成了我的父亲。公主可知,为了让我出嫁,父亲要将我卖给山民。远在梁州边境的山民啊。
“殿下曾到过梁州,见过山民。我亦曾问父亲,他怎么能让我嫁入异族?父亲说,我这样的容貌,既不能嫁入世族,为我们周家争一条退路亦无不可。”
周七娘眼中闪烁着泪光,那是有多痛啊!
她的生身父亲,为了不让她成为家族的耻辱,笑话,竟然要将她嫁给山民。
“我的时间不多,我等不到殿下自梁州来,是以,我让人有意无意地挑动人心,不留痕迹的让他们对公主殿下心生不满,更将这份不满挑拨到最高点,让他们再也按捺不住,最后宣泄在三娘身上。“我知道父亲最在意的是周家,亦明了周家再起波折,父亲无能解决,定不会急于让我嫁给山民。这点时间,足以让我等到殿下来到兖州,也能让殿下帮我解决父亲。
“可是,二郎的死和父亲的死都是意外,绝不是我为之。”
周七娘明显很清楚地知道,每一个人的底线在哪儿,萧宁可以容忍她的算计,可是若是她敢连父亲兄弟都杀,这样的人,萧宁断然不会许她活着。
萧宁对此没有评价,她的猜测都得到了证实,从头到尾都是周七娘的算计。
而周七娘否认的事,萧宁知无法证明这其中的真假,毕竟她纵然有了猜测,许多事找不到一丁点的证据,可见许多事周七娘做事谨慎之极。
能用话挑动人心,透露些信息让人死,这不过是想不想为之罢了。若想为之,萧宁同样能做到。
萧宁听完了,起身走了过去,将手搭在周七娘的身上,“有些事没有证据,你既然否认,我且信你一回。不过,你最好听好,记下了。
“与男人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你只为在这世上立足,我能容你,也愿意助你。然,心术不正,总是走不长远的。草菅人命,目无王法,自以为聪明,想将天下的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小心玩火自.焚。”
言至于此,萧宁更是肯定地道:“你确实是个聪明人,能算计到这样的地步,可见对人心所知。不过,没有证据的事我容你一回,再有下一回,但凡你敢借他人之手取人性命,不管与你有关或是无关,我都不容你。”
拍了拍周七娘的肩,昭示着萧宁并不是在开玩笑,若是周七娘做不到,莫怪她手下无情。
周七娘郑重地应下道:“是,妾牢记在心。”
萧宁朝外走去,“告发杨太尉有功,赐下你爵位,以后,你就是大昌的第一个女男。将来想出仕,你既知道我要在兖州选拔人才,你该知道,我可以为你举荐,但你若想出仕,凭本事考出来,更能让人心服口服。
“你能让我纵然不认同你所为,依然不得不随你所为,想必你也可以让天下人都能为你所用。”
人已经走出凉亭的位置,与周七娘有一定的距离,萧宁轻声地道:“我等着你将来凭功绩入主中枢。”
很明显,萧宁对周七娘的所做所为哪怕无法追究,内心猜测更无证据证明,她究竟是不是杀兄弑父。
周七娘道不是,她便只当了不是,然,既然她从来不认为需要萧宁的信任,这算是好事,往后她也凭本事生存下来。世上,便无人能让她败下。
“你的大名?”萧宁回头看着周七娘挺立的后背,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周七娘并不曾回头,只答道:“立。立必方正。”
萧宁凝望周七娘半响,“愿你不负此名。”
“送殿下。”萧宁的脚步声再一次响起,周七娘扬声相送,一拜。
她能如愿以偿多亏了萧宁,若没有萧宁,如今的她早已远嫁山民,终此一生,只怕再无机会回来,回到这兖州。
她的命运,必将就此改变,她最大的问题,也得以解决。
萧宁从周家离开,出门见到周大郎,周大郎亦意外萧宁离去得如此之快,而周七娘周立竟然不曾相送,周大郎本意上前送人去,萧宁却只远远朝他颔首意示,在周大郎未反应过来时,人已然迈出了大门。
“这究竟是何人?”周大郎一个失神的功夫,人已然不见,一旁的人觉得萧宁十分奇怪,感叹一声。
周大郎道:“萧家五娘子。虽说当今天下姓萧排五的小娘子不少,有这等气度的人,独一人而已。看来,我周家的难关终于成功度过了。”
“啊,周家还有什么事?”一脸莫名的人不解之极,更是好奇这家里还有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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