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我不想让你一道往新都去,太后吩咐,你既有失态之举,当改则改。”唐师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亦是希望萧颐能清醒些,能改的,该改的还是改了吧。
萧颐抬起头唤了一声郎君,唐师最终还是如实道一句,“无论是萧氏,亦或是我,都不喜欢长公主的不明是非,不懂分寸。萧氏得天下,要这天下太平,而我,更要位极人臣。但凡拖我们后腿的人,为何不能舍之。”
这一刻,萧颐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寒意。是啊,这是最现实的一句话。无论萧颐愿意或是不接受,这都是事实,也正是因为如此,萧颐就算不能成为他们的助力,至少也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拖他们后腿。
人的忍耐总是有限的,断不可能无底线的纵容于她。
在之前萧颐或许并不能明白其中的关键所在,来日,若是萧颐还是执迷不悟,一错再错,便莫怪萧家,唐家将她弃之。
萧颐若说先前未必体会得到这句话的意思,如今她被留雍州,这不仅仅是萧氏的态度,同样也是唐师的态度。
无论萧颐再怎么哀求,都断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改变他们的决定。
往后,萧颐且好自为之。
“起驾。”于此时,那边传来一阵叫唤,与百姓辞行毕,萧谌这皇帝便要起驾往新都长安去,萧颐这一回更是急了,捉住唐师的手,“郎君。”
唐师一个户部尚书,能被萧颐缠着不必去理会旁的事,都是因为听闻萧颐被留下之事。
若说之前有羡慕唐师娶了长公主的人,如今是不是还羡慕,可就不一定。
不过,就算不羡慕,看唐师还是一如从前得萧谌器重,这长公主好与不好,其实也无关紧要,但凡唐师为人做事挑不出毛病,萧氏不会为难唐师。
“你知道做决定的是太后,而我,想让我为你求情,我也与太后一般。”唐师的心冷吗?
一个喜好权势,为权势而斗的人,岂会不知道该如何才能保证自己的利。面对拖他后腿的人,他在第一时间考虑的更是这个人能不能救?救,又是要救几回?
卢氏的做法干脆利落,将唐师想做但一直顾忌萧家不敢做的事都做了。就凭这一点,唐师是感激卢氏的,至少卢氏不曾想让他一直处于两难之境。
那么萧颐就算想让唐师为她求情,在她没有改好之前,唐师会把这么一颗明摆着要坑他的石头抱在手里,稍有不慎便把自己的脚给砸了?
唐师凝望着萧颐,“长公主很幸运。”
幸运于萧家出了几个有用的人。当然,也有卢氏这样的聪明人坐镇,后辈们就算再想闹腾,卢氏不必旁人出手,已然早早将人拍老实。最好的证明就是萧颐。
其实萧家的那么多儿子里,独独萧颐一人敢闹腾,皆因她是女郎,自小有萧钤和兄弟们护着,护着护着,便让她觉得这世上的事,都是理所当然。
卢氏从前能护也护着,毕竟萧颐那时候争的不过是一家之长,一人之短,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今不一样了,萧家打下这天下江山不容易,卢氏绝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毁掉这大好河山。
萧颐眼中尽是不可置信,“幸运吗?郎君竟然觉得我很幸运?”
便要与唐师再吵起来,唐师道:“长公主想清楚再说话,太后就在不远处。”
是的,卢氏确实就在不远处,车帘被掀起,目不转睛地望着萧颐,萧颐一抬眼瞧见,与卢氏的目光对视,一瞬间打了个寒颤。
“母亲。”萧颐不由自主地唤一声,倒是想让卢氏原谅,可惜相隔甚远,卢氏亦无见她之意,她无论想说什么话,都不可能。
“殿下若是一直想不明白,便一直留在雍州,何时想明白,太后自会召长公主回新都。”唐师相信卢氏能狠得下这个心,断然不会轻易掀过一些事,萧颐若是一直不想改,不愿意改,且由她吧。
“郎君就不能帮帮我吗?”面对卢氏,萧颐心里比谁都更清楚,那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但凡是她决定的事,就算是萧钤都休想让她改主意。
既是如此,萧颐昨夜求了一夜,也正是因为求了一夜,她比谁都明白,她无法说服卢氏。
可是,可是唐师不一样。这是她的郎君,出嫁从夫,他若是帮萧颐求情,卢氏会愿意饶过她一回。
“长公主且说,太后出手管教长公主,不过是不想让长公主再糊涂,不让我与萧家焦头烂额,我为何要与太后求情?将长公主之事尽揽于我之身?”唐师蠢吗?
若是他蠢,他怎么可能会在尚不明朗的局势下选择了萧宁?
他懂得看人,也明白有些人如何处置才是最为妥当。
卢氏出手管教萧颐,是想让萧颐清醒些,他若是不识好歹,在这个时候与卢氏求情,往后萧颐出任何事,该负起责任的人将是唐师。
唐师不愿意将精力放在儿女私情上,这也是为何那么多年他不曾续弦。
娶了一个萧颐,萧颐这些日子让他忙上忙下,忙里忙外,焦头烂额,唐师一直都在忍,也一直都在等。
现在好了,卢氏出面,这就是要治萧颐的毛病,他何尝不是松了一口气。让他去求情,将萧颐这么一个大麻烦全都揽在身上,他是犯蠢吗?
萧颐不可置信地望向唐师,难以相信在唐师的心里她竟然是麻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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