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提议,萧宁立刻否了,什么召见臣民,岂能如此。
她虽然是储君,储君离帝王纵然只有一步之遥,亦不可凡事太过。
她不怕萧谌最后疑心起她,却也会谨守规矩,不该越的礼不能越,不该要的权和势也不能要。
故而,萧宁并不听从此议。
她不听,卢氏倒是用了赏花的名目,诚邀各家进宫。
赏花之名在这百花齐放的季节,又是新建的大明宫,不少人亦好奇这辉煌雄伟的大明宫内究竟还有多少新奇的地方。
既然是好奇,有机会进来看看,何乐不为。
世族子弟,哪一个不懂得附庸风雅一回。
萧家人但凡在京城的,没有一个敢不赏脸,便是萧宁亦然。
萧谌这个当爹的,就算当了皇帝,忙起来是真忙,依然牢记一点,那就是再忙也不能忘了跟兄弟亲人之间的感情联系。
每日准时带着孔柔一道陪萧钤和卢氏用膳是最基本的,兄弟若是想进宫,随时可以进。
卢氏如今是越发容光焕发,精神比起从前更好,用萧钤的话来说,夫人越发美丽动人。
好听的话卢氏听多了,压根不当回事。
其实说起来,卢氏助萧宁一向甚多。
当初在雍州时,研究院在萧宁不在雍州时,便是卢氏执掌。一应收容老弱妇孺之所,也都是卢氏总管。
更别说有时候征女兵,忽悠各家贵女贵夫人之事,卢氏毕竟年长,又是世族出身,嫁的更是世族,一向在外很得人称赞。哪怕从前萧家未为皇族时,亦为人敬三分,如今只怕更甚之。
萧家的人丁甚旺,萧宁当初带出去混的几个兄长们,如今皆已独当一面,且都娶妻生子,正可谓年轻有为。
萧宁被亲爹将奏疏全都归到她头上,是以她来到的时候,花园中百花齐放,各家的郎君女郎,每一个站在花前说着各种悄悄话,姗姗来迟的人不敢打扰。还是一旁的侍女唤着太女,这才让人转头看来,果然是萧宁。
“姗姗来迟,当罚。”萧谌陪着母亲兄弟们说话,一个回头见了萧宁,立刻说一句。
“好。”罚就罚,某位亲爹要是好意思,你倒是罚。
也不想想萧宁为何来迟,还不是有人把该他管的事都给了萧宁,这才让萧宁不得不来晚了。
萧宁给萧谌面子,倒是任他罚,一旁的卢氏却不然,只道:“陛下来得甚早。”
对啊,一个陛下为何来得这般早?
闺女不拆他的台,亲娘倒是拆起来。这可怜的。
萧谌巴巴地瞅着卢氏,卢氏才不管他,只招手让萧宁过来,“外面的事,他一个当父亲的,能让他去做,且让他去。”
那不是等于在告诉大家伙,他一个皇帝偷懒,倒是把事情都推给萧宁做了?
这难道不是事实?
既然是事实,你还怕让人知道?
卢氏感受到萧谌的怨念,丝毫不以为然,反而以眼神回了一句。
赏花,都明白各家设宴的名头千千万万,但无一不是有着同样一个中心思想,这都是为了让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看看,有没有中意的郎君女郎。
萧宁的婚事,确实为天下人所瞩目,程永宜当众表白,其实萧谌和萧宁没有回应,背地里这些日子,不少人都在暗自笑话程永宜痴心妄想。
当然,之前就算是有意想跟程永宜结亲的人,这会儿都绝口不提。
提个啥呢?
对他们来说,原本程永宜前途无量,相貌品性样样都成。
如今程永宜表明了心意,认定萧宁。萧家尚未递出话来,不说婚事能成或是不能成的问题,谁也拿不准萧家究竟还要不要程永宜。
不拒绝,便是在观望。跟皇帝抢女婿,还是一个心系于旁人的女婿,谁也不至于如此无脑。
笑话程永宜痴心妄想的人是有,不发一言,只等着萧家消息的同样也有。
萧宁这会儿出现,不少人都暗暗打量。
如今的萧宁是越发传神了,太女不应有夫这事,若是聪明人都明白,为了家国天下安定,理当如此。
说什么颠倒阴阳的话,听听也就罢了。
若是为了天下安定,颠倒阴阳又如何?
只要不是狭隘之极的人,丝毫不以为萧宁如此仁义能干之人,成为这样一个太女有何不可。
那,自然也让人在考虑,萧宁的婚事啊,她究竟要如何?
这个问题和答案,怕是萧宁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宁面对卢氏的叮嘱,含笑应一声是,亲爹要是想偷懒,她还能不帮忙?
“这么多年,倒是难得与你赏一赏花。今日不谈军国大事,只论这花草树木,如何?”卢氏这一声感慨亦出自真心。所言不虚。萧宁自回京以来,再到雍州,何时能闲得下来赏个花。
卢氏握着萧宁的手,能感受得到上面一层层茧,亦让卢氏更觉得心疼。
“当如是。”萧谌那叫一个认同,不谈国事,就说说这些花花草草。
“来。”卢氏拉过萧宁,只是于此时,一人行到萧谌的身边,与萧谌一阵耳语,萧谌听完一眼看向萧宁,“阿娘须得缓一缓。”
卢氏不解地看向萧谌,萧谌道:“莫家来人了。”
一提这个莫字,萧家的人都一顿,萧宁有些后知后觉,等齐刷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好嘛,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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