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下手重了?
瑾夭见他的眼角仍有些湿润,皱皱眉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她并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当即便反扣住陆肖的手腕,拉住他的手摁在自己另一侧的脸上。
她想得十分简单,若是一次挨了那么重的罚有些不公,那便再补上一次便好了。
陆肖被她的动作弄愣了,抬头对上她的视线,竟意外地读懂了她奇怪的想法。小丫头的脸如玉般润滑微凉,捂得时间长了,变得温热起来。
他望着小丫头那双幽暗的眸子,只觉得有一阵酥麻顺着指尖流进四肢百骸,耳边仿佛咔嚓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条缝。
瑾夭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情绪稳定了不少,就果断地松开了他的手,翻身下了床。她几步走到桌前,拿了干净的纱布扔到陆肖面前,冷漠地扔出一句话:“别弄到床上。”
她将粥碗与那件带血的亵衣拿在手里,起身出了屋子。
陆肖侧着头目送她离开,拿起纱布包扎伤口的动作比瑾夭还要粗鲁几分,但他的速度极快,飞速包扎好,就一头扎回被子里。
他将被子裹紧,把脸埋进枕头里,耳边似乎只剩下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陆肖隐隐察觉了自己是有些异常,往日自己从没有这般脆弱。只不过,他根本不太在乎,这种莫名的悸动对他来说很是陌生,却让他有种真正活着的感觉。
他缩在被褥里,闷闷地笑了起来。
第45章 有点作用
正在厨房烧了热水洗衣服的瑾夭,并不知道陆肖对她的身份有了这么个稀奇古怪的想法。她正将袖子挽过小臂,坐在小板凳上认真地洗衣服。
瑾夭的身形清瘦,手腕纤细得厉害,裸露出来的小臂极为白皙,只是上面有着几道狰狞的疤痕。不过似是陈年旧疤,颜色已经不是很显眼。
她垂着眸子,沉默时眸中只有一片死寂。
过了大概一刻钟,瑾夭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擦了擦手,转头回了卧房。
陆肖听到声音从被窝里探出头来,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瑾夭,还未说话,眼中便已经浮现出笑意。
瑾夭反手关了门,几步走到床前,将被子掀起一个角来,伸手去摸里面的热度。
陆肖想起她之前的习惯,便悄悄地将自己的手放到被的边上。
果然,一只冰凉的小手摸到了他的手背。
陆肖被她手上的寒意冻得打了一个寒颤,他却没有躲开,反而侧过身将小丫头冰冷的小手拢在掌心里。
“夭夭与我说两句好听的,明日便我来做这些。”
他有些吃力地坐起身来,将瑾夭的小手仔细地焐热,挑眉笑起来,眼睛都弯成了好看的弧度。
瑾夭的动作却突然顿住了,低头去看那只被陆肖握住的手。她指尖动了动,原本冰凉的手很快带上了几分温度。
她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眸中闪过几分迷茫。
这人的手很烫,时间长了竟还有几分酥麻。
陆肖没有指望小丫头能回应自己的调笑,摇头唇角的笑意更浓,顺着便让了一步:“好啦!也知道你不会说那些。不然这样……”
他顿了一下,语调压低,显得更轻软了几分:“明日我应该就能下床活动,这几日我来做,你在旁边陪着便是。”
瑾夭根本没有注意听他在说什么,抬头看着他,眼底隐隐藏着茫然。
“好啦,快睡觉吧。”
陆肖松开她的手,见小丫头沉默着站在床边,在烛光的照耀下,发丝看着极其柔软,引得人想揉上两把。
可是就在伸出手的前一刻,动作牵动了胸前的伤口,带起一阵疼痛来。陆肖清醒了两分,觉得这两日自己并不抗揍,不适合作死。
若是毒发之前,就小命呜呼了,着实有些可惜。
而且这小丫头虽然下手没轻没重,但未必真的杀过人。自己是早晚都得死的,可如果给小丫头留下了阴影,就……
陆肖想到这里,微微挑了一下眉,又仔细地瞅了瞅眼前的小丫头。
自己的死被小丫头记一辈子?
怎么忽然觉得,这个感觉不赖!
陆肖抬手摸了摸鼻子,掩住唇边的笑意,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拍拍温暖的被窝:“快睡吧!捂得很暖和了。”
瑾夭皱眉看着他,愈发觉得这人总是莫名地笑,真是古古怪怪的。她又扫了一眼重伤未愈的陆肖,抬手指了一下不远处的柜子:“柜子里有被褥。”
她的话音未落,便脱掉鞋,钻进了温暖的被窝里。
陆肖比她要高上一头,所以被窝里连伸直了脚都是暖烘烘的。原本冰凉的手脚不一会儿便焐热了,瑾夭缩在被子里,转头给了陆肖一个认可的眼神。
这人虽有些奇怪,但还是有点用处的。
或许十五天以后,她可以找工匠做一个巨大的暖炉。
陆肖被她认真地眼神赞善给逗笑,摇头又是有些无奈,又是有些好笑。眼见着这冷冰冰的小丫头缩在被褥里,也只有小小的一团,只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竟像个孩子般人畜无害。
他在旁边杵了一会儿,看小丫头别过头去不再理他,才抬脚去柜子里抱出被褥,又将灯熄灭了两盏,抱着被子去软榻上睡觉了。
陆肖躺在软榻上良久,却有些睡不着。这样的宁静安详,对于他而言实在少见,山间的虫鸣鸟啼,意外让人安下心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