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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瑾夭顿了一下,侧头看向陆肖,皱起眉,低声开口:“若是日后死在外面,就不用往回运了。太麻烦。”
    她过于冷淡的语气,很像是在讨论今日的天气。
    陆肖听着她坦然地提起死亡,明知道只是随口的一句话,却还是莫名心慌:“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瑾夭被止住话茬,皱皱眉不再说话。
    良久,陆肖突然开口,抬手指了一下山谷的角落:“我埋在你旁边怎么样?就埋在那!就在你的旁边!”
    瑾夭皱了眉,半晌才点了一下头。
    这处并不是什么风水宝地,唯一的优点便是比较偏僻,不会受到别人的打扰。让陆肖百年之后埋在这里,也无所谓。
    陆肖脸上灿烂的笑容褪去,慢慢只剩下一个浅浅的弧度。他侧头看向不远处那只白皙的小手,指尖动了动。
    突然,他握住了瑾夭垂在身侧的手,不带任何暧昧的气息,只是认真地握住。
    瑾夭一怔,虽没有直接甩开,但是侧头看过去的眼神中透着疑惑与恼意。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据说孟婆汤特别难喝,到时候我陪着你,可以给你要喝的汤里加两勺糖。”陆肖笑得眉眼弯弯凑过来,微哑嗓音透着别样的温柔。
    他的手下稍稍加两分力气,将瑾夭的手紧紧拢住,挑眉笑起来,眸中闪过几分促狭,更吊儿郎当了几分:“我的孟婆汤也让夭夭来熬,这样……单是凭汤的味道,我也一定能记得夭夭!”
    瑾夭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调笑意味,皱着眉将他的手扒拉开,不明所以地扫了他一眼,转头开始往回走。
    陆肖没有等到她的发火,颇有些遗憾,笑眯眯地追了上去。
    两人一同走过小路,又远远地看到了那个废弃的村庄,瑾夭忽然停下了动作,转头深深地望了一眼。
    她的面色冷淡,陆肖猜出她大概是回忆起了往事,害怕她心里难受,赶忙嬉笑着打岔道:“不然,就把那个村子烧了吧!留着也没啥用,或者劈了当柴火也不错的。”
    瑾夭听着他在耳边唠叨,眸色却更悠远了几分。
    陆肖看她如此便知道是没有效果,便停下了聒噪,不怕死地拉住瑾夭的手,微微用力传达给她安慰。
    “人真的是会变的。”
    瑾夭没有回握,却又没有挣脱他的手,只是神色淡然地站着,睫毛颤了颤,垂下了眸子,“只要有一点不同,很多事就可以面目全非。”
    “夭夭?”
    陆肖心里涌起一阵不安,忍不住开口唤她。
    “那间屋子住着一家四口,男的是个铁匠,七年前腰上受过一次伤,师父用了七贴药给他治好。他千恩万谢,说要给师父当牛做马。他有一儿一女,妻子生女儿时差点难产,我背着医箱把药送到门口……后来,他们抓住我,想要钱财,是他打造了铁链来捆的。”
    瑾夭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全部的情绪都被剔除了,只剩下冷漠死寂。
    太阳西沉,光影交接之中,她似是低头轻笑:“真是有趣。”
    第79章 人心易变
    陆肖心头像是被狠狠地扎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痛扎得他喘不上气来。他小心地拢住夭夭的手,声音不自觉地发哑:“他们想要什么?”
    “求财。”瑾夭眯着眼睛,看向远处荒废的村庄,声音透着几分清冷,“师父当时死了快一年了,我接替了师父给他们看诊。有个村民的病需要用到人参,当时屋里的人参正好用完了,便叫他自己去买。他哭着没钱,我带他去了暗室,给他拿了一锭金子。”
    瑾夭的语气平淡,像是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冷静到听不出丝毫别的情绪。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日便要离开这里,还是因为扫墓勾起了回忆,她的话比往常要多了一些。
    清冽的声音在风中飘散,比月色还要冰冷几分。
    “你不愿给他们吗?”
    陆肖心疼得像是被碾碎了全身的骨头,却还自虐般紧紧盯着夭夭,将她面上所有细微的情绪,都用刀刻在心尖上,任由每一次喘息都淌出血来。
    瑾夭皱眉看他一眼,似是有些疑惑他的问题:“只是金银俗物,为何不愿?”
    若是往常,陆肖一定会因为夭夭此时的表情而忍俊不禁,可这会儿只剩下了疼。他疼得说将话都说不完整:“那为什么……他们为……”
    陆肖紧紧地咬着牙,才将心头涌动的情绪抑制了半分。
    “他们不信。应该是得到的太容易了,所以认定我一定还有所隐瞒。”瑾夭将视线重新放回远处,声音都透出几分悠远。
    两人的手交握着,瑾夭感觉到了他指尖的颤抖,不解地侧头看过来:“冷?”
    她说着话将手从陆肖的掌心抽出来,解开披风的带子,要给他披上。
    “不!不是……夭夭,你……我不冷!”
    陆肖被铺天盖地的情绪弄得慌了神,说出来的话都有些颠三倒四。他动作强硬地将披风给夭夭重新穿好,无意间触碰到她的脖颈,指尖只感觉到一阵冰凉。
    眼前的少女比他还要矮上半头,身形纤细娇弱,在皎洁月光的笼罩下,整个人像是琉璃一般漂亮又易碎。
    陆肖控制不住地去想象夭夭被拷问的画面,只一个沾染了鲜血的场景就能将他的整个人撕裂了。他几乎控制不住胸口涌动的尖锐疼痛,费力地挤出一个笑,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那夭夭是怎么逃脱的?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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