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动作比往常要轻很多,手掌挨在粗糙的面具上,又不由皱眉。
这人将她的东西准备得事无巨细,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这般随意。
“别带这东西了。”
瑾夭拧着眉,探身便要去取陆肖脸上的面具。她将面具掀开一角,看见陆肖的脸已经被粗糙的面具蹭红一片。
“我先带着,等把那边的尾巴处理干净,就可以摘了。”陆肖心底骤然一软,压低了声音回答,反手拉住瑾夭的手腕,将怀里取出一本书送到她手里,“你先看会书,我准备了不少果子、糕点,给你解闷的。”
瑾夭接过册子,视线落在那半截面具上,眉头皱得更紧,却没有说话。
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陆肖显然已经将事情全部安排妥当。若是强行改动,只怕他又要费更大的精力来处理。
陆肖见她皱眉,便将剑放到一边,轻轻地拢住夭夭的手,掌心温暖干燥。
他弯唇笑起来,潋滟眸光温柔而宠溺,语调沉稳,却又带着意气风发的自信:“别担心。我在暗处时,没人能从我的匕首下活着离开。”
而且,他此去京城第一件便是要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干净。退让是没有用的,必须迎头而上,打到他们怕为止。他有七成的把握,能将事情处理干净,当然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进一步确认处理。
只不过这些杂事,夭夭不需要知道。
陆肖的睫毛颤了一下,便将眼底翻涌的阴暗消融,只留下温暖的笑意仰头看着瑾夭。
“嗯。”
瑾夭低声应了一下,坐直了身子,还是探身摘下了陆肖的面具。
陆肖面上一凉,微微有些诧异,随后又忍不住笑起来,声音也放得轻软:“夭夭若是不想让我带,我不带便是了。”
他的眼神中透出些许无奈,心底已经开始调整后续的计划。
瑾夭皱着眉将面具捏在手中搓了搓,指尖都觉得磨得有几分疼,抬眼望向陆肖,果然看到他脸上被磨红了一大片。
他本来有些削瘦,再衬着这些大片的红痕,就显得更凄惨几分。
瑾夭将面具放到一边,伸手拨开陆肖额间的碎发,身体前倾仔细打量了两遍,眉头皱得愈发紧了:“一会儿去镇上买个好的。”
她的声音打断了陆肖的思绪,他弯唇笑得灿烂,没有半点犹豫地回应:“好。”
陆肖买这个面具的时候,便是照着暗卫的规格买的,根本没有考虑带着时的感受。自己半辈子身上没断过伤,动不动就要去风里雨里里滚上几圈的人,哪里这般娇贵了。
只是……
被关心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更何况是被心尖尖上的人关心!其实只要夭夭轻声说上那么一句,便像是三伏天的一杯冰水,一口便觉得浑身舒畅熨帖。
陆肖一眨不眨地望着眼前的人,唇角的弧度不住地上扬。
至于这会儿还在外面跪着的那群仆从,他本就是想惩罚的,这会儿就更是忘得九霄云外了。
忽然,瑾夭取出随身的膏药倒在掌心,用手指一点点揉开,然后动作轻缓地抹在陆肖脸上的红痕上,拿指腹轻轻地抹匀。
微苦的药味在鼻尖扩散开来,指尖触碰皮肤带着一阵致命的酥麻,从脸上扩散开,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耳根很快便红成一片。
陆肖的眸色更亮了几分,像是塞进了整条星河般璀璨。
药膏抹开以后并没有什么颜色,只是那片皮肤显得莹润许多。
“闭眼。”
瑾夭的嗓音清冷,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陆肖下意识遵从,纤长细密的睫毛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骤然,一阵风迎面而来,带着些糕点的香甜气息,吹得他心里都漏跳了一拍,热气从耳根蔓延到脸上。
瑾夭捏着他的下巴,轻轻地给他吹干药膏。她知道陆肖出了马车还是要带面具,如今已经是深秋,手边并没有扇子,所以用嘴吹是最为简单的。
她仔细看着那几处擦过药膏的皮肤,眸色仍旧透亮,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
只不过,在瑾夭抽身推开的时候,那张白净的脸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飞速颤动。
瑾夭的动作顿了一下,微微皱起眉来,眸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我去搬包裹了!”
她一收回手,陆肖扔下一句话,运起轻功便跑了,隐隐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外面的奴仆还一动不动地跪着,经过陆肖教训了一次,倒确实老实了不少。不过,他们是真老实,还是在暗藏谋划就不得而知了。
陆肖倒是不担心这个,毕竟路上还有几天的时间,便是再桀骜的刺头,他也能给磋磨平了。
从断崖去镇里的路途,比预计得要晚半个时辰。
陆肖准备好的马车早就在镇子门口等着了,他赶紧给夭夭换了舒服的马车,眼见着天色晚了,便决定先在镇里睡上一晚。
只是在分配房间时,起了些分歧。
第81章 赶路
那些仆从倒是无所谓,本也不打算让她们在旁边伺候,随意打发了就是。
真正让陆肖纠结的是,客房有些狭小,房中的软塌根本躺不下人。可若是他不和夭夭住在一屋,又实在是不放心。
他知道夭夭已经有近十年没有在断崖外住了,而且周家的人显然不怀好意,更要提防一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