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靖光帝看了他一眼,突然叹着气道:“就是因为好好儿的朕才担心,若是像安王那样,两人打上一架,朕还能想点儿辙出来。”
刘春满只得安慰道:“两位殿下都是心里有数的人,皇上不要太过忧心了。”
他想了想,又挑拣了点儿好听的,说给靖光帝道:“奴才还听说,太子殿下要邀请晋王爷赴宴呢,说是要贺他新婚大喜,太子殿下办事总是稳妥的。”
靖光帝却反而哼笑一声,把茶盅放下,道:“赴宴?朕还没说他呢,前几年就知道往几个弟弟府上塞人了,他这个太子做得倒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
他说到这里又来了气,不悦道:“大智平平,这种刁钻小计倒是一出接一出的,到了说正事的时候就只会闭着眼睛瞎吹,学得那些官场那些人的老一套,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生怕多受朕半句苛责,遇事就宛如一只鹌鹑,今日竟被晋王问得哑口无言,直接请罪了!”
“朕当时险些都要被他气笑了!”
靖光帝骂了好一阵,才出了一口恶气,刘春满只一味低着头,仿佛没了耳朵似的,等靖光帝骂完,才又将茶盅捧上去,道:“皇上您消消气,莫气坏了龙体。”
靖光帝喝了一口茶,勉强平息了怒意,转而又骂:“还有晋王,之前千求万求才求了一个王妃回去,不好好供着也就罢了,如今才新婚几日,他就按捺不住了?”
他说着又问刘春满:“太子在哪里设宴?”
刘春满小心答道:“在琼芳雅居。”
靖光帝冷笑一声:“好地方啊,听说这里一杯酒可比一锭银子贵,是也不是?”
刘春满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是,听说琼芳雅居的酒是好,一杯要数十两银子。”
“数十两银子,哼!”靖光帝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来回踱了两步,忽然道:“这琼芳雅居在哪里?朕自继位以来,勤俭躬行,还真没喝过几十两银子一杯的酒呢,见天儿只给他们发俸禄去了,倒叫他们先享了福。”
刘春满顿时一脑门的汗,答道:“奴才这就去问问这琼芳雅居的所在,再来回皇上的话。”
靖光帝摆了摆手:“去吧。”
……
却说赵羡散了值出宫,临到宫门口,还碰到一个仆从,自称是太子府的人,陪着笑道:“殿下特意让奴才来告知晋王爷一声,今晚的宴不要忘了。”
看来是铁了心要他“赏脸”了,赵羡心里冷笑,面上却仍旧是温温和和地道:“本王知道了,届时一定准时赴宴。”
眼看那仆从得了回答去了,赵羡这才上了马车,吩咐侍卫道:“回王府。”
“是。”
赵羡回了王府,天色刚刚擦黑,正是暮春时候,园子里的草木清香弥漫,氤氲开来,叫人闻着便觉得心中舒坦万分,他转了一圈,不见姒幽,最后抓着一个下人问道:“王妃在哪里?”
那下人答道:“方才在花园那边见着了寒璧,娘娘想是在那边。”
赵羡听罢,便去了花园,果然见到了寒璧与明月两人守在凉亭旁,亭子里没什么动静,但是透过那层层纱幔望进去,能看见隐约的人影,寒璧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轻声道:“娘娘坐了一会便犯了困,刚刚睡着了。”
闻言,赵羡问道:“她午间小睡了吗?”
明月答道:“睡了半个时辰。”
赵羡眉心不觉皱起:“那怎么又困了?”
寒璧也面露忧色:“娘娘这两日总是瞌睡,似乎没什么精神。”
赵羡心中一紧,道:“回头我让人去宫中请太医来看看。”
他说完,便掀起纱幔进了亭子,里面布置得很是温暖,因姒幽喜欢赤脚的缘故,地上是铺着厚厚的绒毯,靠边放着一张红檀木的小几,上面摆着几本书并一叠宣纸,砚台还未干透,少女蜷缩着躺在地上,枕着一个美人靠,身上盖了一张薄毯,她呼吸均匀,轻轻浅浅,睡得正香。
姒幽醒来的时候,便感觉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背后是宽阔结实的胸膛,她微微张开眼睛,便看见了暖黄的烛光之中,赵羡俊美的面孔上带着笑意,她懒懒打了一个呵欠:“你回来了。”
“嗯,”赵羡将她抱紧了些,轻轻啄吻着她眼角的那颗细小的痣,问道:“今日看了一天的书么?”
姒幽点点头,然后又道:“还有一些字不认得。”
赵羡亲昵地抚着她长长的发丝,温声道:“慢慢来,不要着急。”
亭台里,温暖的烛光晕染着,将少女如凝脂一般的肌肤染上了些许的暖色,赵羡抱着她,仿佛是摸着一只乖顺猫儿,叫人心里止不住地发软,他道:“阿幽,晚上我要去赴宴,恐怕要晚些才能回来。”
姒幽微微侧头:“赴宴?赴谁的宴?”
赵羡笑笑:“有心之人的宴。”
姒幽想了想,道:“我也去。”
她的丈夫要赴宴,她当然得去了。
琼芳雅居位于北市,这里虽然繁华,各色酒楼店铺林立,但是与长安街又不同,盖因这里的的物价大多昂贵无比,非平常百姓人家能够付得起的,所以会来此处的,大多都是勋贵世家、高官显贵之人。
而琼芳雅居则是在这北市又占了一个极好的位置,足足有三层小楼,此时每一层都点上了灯笼,将整个楼映照得灯火通明,远远望去,如天上宫阙一般,金碧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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