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人立即叩首:“草民遵旨。”
苍老的声音颤颤响起:“草民当年在东宫九牧监做一个小小的管事,马牧使王程是草民的表兄,有一日,他忽然连夜来找草民,说他替贤妃娘娘与、与太子殿下做了一件事情,深感不安。”
靖光帝声音冷峻道:“做了什么事情?”
王勘答道:“他说,贤妃娘娘让他在东宫的马厩水槽里,加了一种药,他总觉得要出事,担心日后为贤妃娘娘与太子殿下灭口,便特意来告诉草民一声,还将那盛药的瓶子交给了草民,说若有朝一日他真的死于非命,要草民为他收敛身后事,打点妻小。”
贤妃立时回过头来,厉声道:“你休要血口喷人!本宫何曾做过这样的事情?你这刁民,是不是受了他人指使想要诬陷于本宫?!”
“贤妃!”靖光帝加重了语气,喝止道:“朕还在听着呢。”
贤妃面色惨白,紧紧咬住了下唇,不敢再开口,王勘神色惊惧,但还是强自镇静道:“后来果不其然,东宫就出了事情,草民的表兄那几日神思不属,一日久久未归,第二日才被发现,他人已淹死在了护城河里,说是夜里酒醉失足跌入了河里,可是草民的表兄,他从来不会喝酒啊。”
他说完,磕了一个头,声音颤颤道:“草民的表兄死得冤枉,还请皇上明察。”
靖光帝紧紧盯着他,问道:“如此重要的事情,你当年为什么不立即禀告,要等到十三年以后,才说出来?”
王勘道:“草民、草民地位卑贱,命如草芥,不值一提,然草民上有老母,下有妻小,还有表兄一大家人性命,皆系于一身,草民生怕步表兄后尘,这才不得已举家搬离了京师,还请皇上、请皇后恕罪!”
太子终于忍不住了,斥责道:“你住口!休要血口喷人!”
第111章
太子开口怒斥王勘,王勘吓得身子一缩,状如鹌鹑,太子又回头来对靖光帝道:“父皇,此人满口胡言,儿臣与母妃绝没有做下这等事情,还请父皇明察!”
他说完,贤妃似乎也回过神来了了,嘤嘤哭泣,悲切道:“皇上,臣妾与太子真的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定然是有人在诬陷我们,皇上,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啊!”
皇后只是报以冷笑,道:“人证物证俱在,贤妃,太子,你们如今竟然还敢叫冤,真是死不悔改!”
贤妃红着眼圈道:“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臣妾没有做过的事情,如何能认?且不说那瓶子里究竟是不是毒药,难道就凭着这么一个瓶子和一个人的瞎话就能定臣妾的罪名吗?”
她说着,又看向靖光帝,哀求道:“皇上,您要为臣妾与太子做主啊!”
靖光帝面上没什么表情,过了片刻,才对刘春满道:“去,叫太医过来,看看这个瓶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刘春满立即应声去了,大殿里虽然有不少人,空气却分外寂静,针落可闻,压抑而沉闷,唯有外面风雨声声,吹着门窗,树影摇晃,仿佛鬼怪一般。
过了许久,几名太医才匆匆随着刘春满来了,因为不敢耽搁,他们浑身上下都被雨淋了个通透,湿哒哒地进了殿里,往地上先是一跪,三呼万岁。
靖光帝摆了摆手,道:“你们都给朕看看,这个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臣遵旨。”
刘春满连忙小心捧起那个小小的白瓷瓶子,递给了太医院的院首,他拿着那瓶子打开来,先是嗅了嗅,而后凑到灯光下看了半天,眉头皱起,又递给了第二名太医。
等那药瓶传到张院判的手中时,他甚至伸手进去点了点,放在舌尖尝了一口,紧接着面色剧变,连忙又吐在了袖子里,与其他太医低声商议了几句,频频颔首。
靖光帝见了,沉声问道:“怎么样?可看得出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有没有毒?”
那为首的太医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道:“回皇上的话,这瓶子里的东西是一种药,原本是没有毒的,但是若与温性的药混合,便会致使人产生幻觉,精神混乱,严重者,甚至会暂时失心疯,不过因着年头有些久远了,药性已大不如前。”
闻言,贤妃脸色一白,眼神顿时慌乱起来,靖光帝又问:“若是与龙涎香混合呢?”
太医答道:“龙涎香药性燥温,二者切不可混合在一处。”
皇后的眼眶顿时红了,转向靖光帝,凄声道:“皇上,您听到了吗?他们心肠如此歹毒,处心积虑谋害我儿,当初瑢儿才只有十二岁啊,他们便能下此毒手,若是当初摔断的……不是两条腿呢?”
她声声控诉,哀泣到声音哽咽,不能自制,赵瑢微微垂着眼,袖中的两只手紧握成拳,素来温文的面孔也蒙上了一层寒霜,眼神冷漠地望着地面,不发一言。
“皇上!臣妾冤枉啊!”
贤妃嘴唇颤抖着,膝行两步,到了靖光帝面前,两手紧紧抓住他常服下摆,两眼含泪,道:“真的不是臣妾做的,是有人要害臣妾!”
她哭泣喊冤不止,靖光帝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忽然问她道:“哭得累了么?”
贤妃骤然听了这一句,愣了愣,表情迷茫,靖光帝抬头向刘春满道:“来人,上茶,给贤妃与皇后解解渴。”
所有人都被他这一出给搞得怔住了,刘春满哪里敢怠慢,立即使人上了茶,每人一杯,就连站在角落里看了半天戏的赵羡和姒幽都没落下,靖光帝还特意吩咐给三名冒雨前来的太医倒了姜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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