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夫君,我便要护着他!”
几句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倒叫太后沉默了,姒幽上前一步,幽黑的双眸紧紧盯着她,宛如寒泉中的墨玉,道:“太后娘娘,一个人未曾做错事情,为什么要承担其带来的后果?这便是你们外族人的规矩吗?”
她这话太过强硬,太后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相对,她想说,是,这就是我们外族人的规矩,可张了张口,却无法清晰地说出那些话来,犹记当年,她也曾如她一般,不解地问过这样的话。
太后盯着面前的女子,目光仿佛透过她的眼睛,落在了别处,良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哀家知道了。”
御书房,靖光帝正靠在龙椅上,眉头紧皱,手里虽然捏着折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没看进去几个字。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通禀声,太后来了。
靖光帝扔下了折子,站起身来,殿门被推开了,几名宫人簇拥着太后踏入殿内,一阵冷风夹着雪花吹了进来,他往外看了一眼,大雪纷纷,遂道:“太后怎么来了?”
第174章
“太后怎么来了?”
刘春满适时奉上了热茶,在路过殿门时,下意识朝门外看了一眼,只见大雪之中,一点人影伫立在远处,晋王殿下竟然还跪在那里!
刘春满心头一跳,紧接着,他便看见了一道素色的纤弱身影站在了赵羡的身后,手里举着一把纸伞,是晋王妃。
两人虽然是一站一跪,却仿佛依偎在一处似的,正在这时,靖光帝疑惑的声音传来:“刘春满,你在门口站着做什么?若是嫌殿里头太热了的话,你就出去凉快凉快。”
刘春满连忙喏喏应答,又往外看了一眼,紧接着把大殿门合上了。
殿内,靖光帝问道:“您怎么来了?”
太后端着茶,不喝,只是直言问道:“寿王之事,皇上是如何想的?”
闻言,靖光帝便觉得头痛,他按了按眉心,沉默片刻,道:“朕还需给皇后和群臣一个交代。”
太后敏锐道:“皇上是相信晋王的,对吗?”
靖光帝的下颔微微绷起,他站起身来,踱了几步,道:“朕是相信,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史书相信吗?世人相信吗?群臣,又会相信吗?”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又叹了一口气,道:“他日后是要坐朕这个位置的,倘若这点苦楚和委屈都受不得,又如何能做好一个皇帝?那些朝臣们就能把他逼疯了去。”
太后想了想,道:“晋王是受得,可有人受不得。”
靖光帝听了这话,面上浮现几分疑惑之色:“太后这话是何解?”
太后悠悠道:“晋王妃找到哀家那里去了,把哀家好一通说教。”
“原来如此,竟然是他,难怪了。”靖光帝登时恍然大悟,说起晋王妃,他不由便想起了当时初次见面时,她领着赵羡找上门来,摆出三百万两银票要求亲的情景,不免哭笑不得,他对这个儿媳的心情可谓是十分复杂的,甚至还有几分欣赏之意,毕竟放眼天下,能大着胆子,说要求娶他儿子的女人可就仅此一位。
太后见他神色不似动怒,这才继续道:“还有一事,哀家要与皇上说一句。”
靖光帝疑惑道:“什么?”
太后终于说出了真相:“其实吧,寿王他还没死。”
靖光帝登时震惊了:“您说什么?”
……
此时殿外,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纸伞面上堆积起了一层浅浅的莹白色,姒幽低头望着身旁跪着的男人,赵羡此时也抬起头来,望了她一眼,轻笑一声:“阿幽,这里冷,你先回去。”
姒幽摇了摇头,她蹲下身去,伸出手,轻轻探入他的袖中,触手再不是以往的温暖,反而冷得像冰一样,竟衬得她的手更暖了。
两者相碰之下,都不约而同地颤抖了一瞬,赵羡担心冷到她了,正欲挪开手,只是他在雪地里跪久了,浑身都早已经僵住,如何能动弹?
姒幽毫不犹豫地伸手,将他的手紧紧握住,赵羡立即道:“阿幽,冷。”
姒幽微微垂眸,声音淡淡的,却自有一股坚持的意味,道:“不冷。”
她将伞靠在肩头,索性伸出两只手,将他的手捧起,男人修长的手指早已经冻得青紫,僵住了,完全无法自主动弹,姒幽便轻轻呵出热气,在那冰冷的手指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轻盈而浅淡,却仿佛落在了赵羡的心里,滚烫无比,烫得他一瞬间便红了眼睛。
姒幽轻声问道:“还冷吗?”
赵羡猛地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声音低而微颤:“不冷,很暖和。”
正在这时,御书房的大殿门忽然开了,君王身着明黄色的龙袍出现在门口,他一眼便看见了那大雪之中紧紧相拥的两人,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朕在棒打鸳鸯,把他们怎么了呢,让他们进来先暖暖身子吧,别给冻坏了。”
刘春满还没来得及高兴,靖光帝扭头就把他好一通骂:“你是瞎了吗?晋王那么大个人,在外头跪了这么久怎么不见你来通禀朕一声?”
刘春满半张着嘴,愣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怎么听这话都有些熟悉,这不正是之前他才骂过那些奴才们的话么?
……
今日是年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了,这一年眼看就要这么过去了,不少人都站在轩窗前,望着今年的最后一场雪,发出了无声的喟叹,可算是又顺顺利利地熬过去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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