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殊还大方地承认了,道:“没错。我们就是从京都过来的,还正好遇上了你这事。既然你现在已经醒了,不知可否跟我们说说当时的情况?”
“当时?当时……”秦尤看上去有些愣。
在下意识地重复了两边这话后,他也跟着不自觉地回忆起之前的情况来,脸色也跟着逐渐难看起来。
随着记忆的苏醒,秦尤没一会儿便猛地抬头看向了叶殊几人,脸上满是惧意和悲愤,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颤声问道:“冯宙!冯宙他怎么样了?!他没事对不对?!”
叶殊等人都没料到秦尤会问这个问题。
他们五人下意识便转头看了看对方,都觉得在这时候告诉他冯宙的死讯是一件十分残忍的事。
沈修几人顿时沉默了。最后还是彼方应道:“不急,你的这个问题等会儿再说。现在先说你们当时遇到的情况。”
秦尤看着叶殊几人的反应,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能猜到答案的。
他低下头捂住脸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渐渐传来了压抑的低泣声。
好一会儿,他才放下了手。可整个人却消沉了许多,带着些许哽咽感,道:“我……我们之前问完了分给我们的那四个人。我……本来是想跟冯宙一起去找姚捕头的。可是冯宙说,他……他要自己调查这件事。”
“然后,我说不过他,就……只好跟着他一起走,防止他整出什么麻烦来。却没想到,就在我们经过南路……巷子口的时候,周围突然跳出了好几个蒙面人!他们什么都没说,拿起剑就攻击!”
秦尤说到这里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整个人微微颤抖着,那无意识瞪大的眼睛里头满是惊恐的神色。
衙役本打算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不掺和这事的。可现在瞧着秦尤这惨白的脸色,他还是默默地递了杯水过去。
“谢……谢谢!”秦尤接过水杯道了谢。在连喝了好几口后才总算是稍微缓过来了。
可当他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里微颤,哽咽的感觉依旧,道:“我……都是我没用!我拖累了冯宙!他……帮我挡了好几次,最后还让我先跑。可我……我却还是没能逃出巷子……明明……明明就差几步了……”
秦尤越说哭腔越明显,最后没忍住低下了头,咬紧牙关抬起袖子一股脑儿地往脸上抹,显然是在擦眼泪。
沈修瞧着他这伤心模样,一时半会的都忘了自己要问什么了。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才好。
叶殊原本是想接着问的。可看着秦尤这样子,她终究还是没将话说出口,而是选择了等上一等。
夏冬则是一脸平静地看着秦尤。既没有什么感同身受,也没有任何漫不经心。整个人平静得仿佛在看天上下雨一般,带着习以为常的淡定感。
作为一个资深的御锦卫,哪怕是主要活动在皇城之内,也依旧是外人所憎恨、惧怕、厌恶的对象。
像一觉醒来,同伴就莫名其妙地死了好几个的事。虽不算经常发生,可隔三差五的总会发生那么几次。
夏冬从一开始的愤怒悲伤,到现在已经有些麻木了。
不过就是死亡,不过就是你死我亡!
那些朝廷大臣、平民百姓、江湖草莽都非要将御锦卫推到对立面去,要跟御锦卫分个胜负,那他们便分个胜负!
赢了的扬眉吐气嚣张跋扈,输了的黄泉路上痛饮孟婆汤!
死人?那是常有的事。
早走晚走,总有一天都得走,也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大不了,改天就送对方下去陪那兄弟。
夏冬想起了自己往常的做法,再看了看还在抬起袖子抹脸的秦尤。
将他打量了几下后,夏冬忍不住摇了摇头。觉得对方少了股狠劲,估摸是做不到这一点了。
彼方瞧着叶殊、沈修和夏冬三人。见他们同情的同情,心软的心软,嫌弃的嫌弃,就是没有一人继续询问正事。
他顿时微不可查地一叹,主动开口道:“秦尤。你刚刚说,你们遇到的是蒙面人,那你是怎么认出他们是杨伯一伙人的?”
“杨伯?”秦尤鼻音明显地重复了一遍,抬起头来露出了红通通湿漉漉的眼睛,又吸了吸鼻子,这才疑惑地道:“什么认出他们是一伙的?”
项趋阳见秦尤这迷茫的模样,便开口帮忙解释道:“之前衙门的人找你们的时候,你不是在昏迷前喊了‘杨伯’这名字,指认他们是凶手了吗?大统领问的就是这个。”
“指认凶手?!”秦尤诧异地重复了一遍。忽而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猛地一变,一掀被子就想下床,吓得旁边的衙役赶忙按住了他。
“喂喂喂!秦尤你不要命了?!罗大夫说你这伤势需要静养!静养懂不懂?!”衙役急吼吼地对着秦尤说着,仗着秦尤现在没什么力气,直接将人给按回了床上。
秦尤却是急得直咳嗽!
待到好不容易止住了咳,他又赶忙道:“不行啊!杨伯他们有危险!”
秦尤这话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连一直显得情绪很淡项趋阳都露出了惊讶的模样。
叶殊刹那间目光微动,对着秦尤便道:“杨伯他们现在很安全。你不用着急,先把这话解释清楚再说。你为什么会觉得杨伯他们有危险?”
秦尤对叶殊这话半信半疑。但一想对方怎么说也是大官,应当不会特意欺骗自己一个小小的捕快,这才暂且安心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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