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候神色冷凝了几分,又格外认真地道:“我不想死!所以只好一边瞒着,一边调查情况。结果一下子就找出了那个心腹!”
王候说到这里一顿,抬眼看向了叶殊他们,一字一顿地道:“他是自己蹦出来的!”
“先是大大咧咧地自报家门,有恃无恐地亮出了身份。又以我下药之事相要挟,使我不得不与其合作,四处残害忠良。”
王候说到这里多了几分痛心疾首的模样:“我不想答应的。可我也不想死!所以,最后还是不得不照着对方说的去做。甚至就连叶家的事,也是北阳的人传讯给我的。他们告诉我,长公主的女儿还活着,人就在金贝。要我去派人前去灭口!”
王候说到一半,眼里多了几分泪意。那剩下的话也就没有说出口了,而是举起了杯子猛灌了一杯酒,似有郁郁之感。
夜深原本还以为王候要说什么,结果越听眉头拧得越紧。
此刻王候终于停下了话,他顿时便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你说了这么半天,就只是为了说这个?那北阳的探子叫什么呢?你怎么跟他们联系的?火烧公主府的事到底是谁的主意?这些你倒是说啊!”
“别急。”王候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再抬眼时,那悲痛愤恨又无奈的神情,已然变成了透着股狡猾感觉的笑容了:“那些事,都是另外的价码了。”
“驸马爷,不知,现在我们是否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王候笑得十分自在,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彼方盯着王候看了一小会,才沉声道:“你以为这些东西我查不出来吗?”
“当然不。”王候真心实意地应道:“你杀了我,便能接手外司的势力。到时候自然能够更加轻易地查清这些事。只是,你当真愿意再等个十年八年去调查?甚至最后还可能会有漏网之鱼?”
王候所提这一点,当真是落到了点子上了。
彼方目光微动,心里有些动摇。
看出这一点的王候嘴角微勾,放缓了语气:“驸马爷,你也别急着拒绝。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活了这么久,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就我这把老骨头,顶天儿也就只有一年可活了。”
“我想要的也不多。你想要知道的,我都可以事无巨细地告诉你,绝无二话地配合你。只要你将人撤走,让我在大侯爷这个位置上寿终正寝就成。这笔生意,你也不亏,不是吗?”
王候话说至此,在场众人这才彻底明白过来,为何今夜的王候屡出惊人之举,尽做些出人意料的事了!
“哈,哈哈,哈哈哈!”低低的笑声渐起,又在转瞬间变为了凄凉大笑!
叶殊等人循声看去,瞧见了满口是血,笑出了眼泪的三侯爷随安侯。
“大哥……大哥!”随安侯一手捂着自己的腹部,脸上笑容一敛,带着满满恨意瞪向王候。
他咬牙切齿地问道:“除了老六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兄弟们可都是准备与你共患难的啊!可你竟然为了活命,直接出卖了我们!你对得起我们吗?!”
“老三,大哥我也是迫不得已的。”王候看向随安侯的目光淡淡的,不仅没有丝毫的愧疚之色,反而平静得有些冷漠。
“长公主一案,除非陛下他们的脑袋被驴踢了,否则必然不会放过我。说句实在话,那就是我一日不死,他们一日不会罢休。你们即便是能护住我一时又有何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难不成还想带着我躲躲藏藏一辈子?”
策天侯半趴在了桌子上,听着王候这话,还挣扎着抬起头来,带着满口鲜血笑道:“大哥,你明明知道,我们不是这么打算的。外司……有外司在手,反了……又如何?”
“反了?”王候垂眸看向了策天侯,嘴角微微勾起,化为了一个浅笑:“对了,对了。你们之前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可是说得很欢的。只是你们约莫都忘了一点。”
王候说到这里一顿,几位侯爷却是下意识地看向了他,心里有种预感。王候接下来要说的,只怕才是他们真正的!必须死的原因!
“本侯现在虽是御锦侯,可以前也是陛下身边的小太监、大太监、太监总管的。”
王候这话后头的三个“太监”接连冒出,层层递进。听得几位侯爷恍恍惚惚,终于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了!
“陛下,是我看着长大的。北阳人威胁挑拨了那么多次,我都没舍得当真将他变为傀儡。可你们倒好,张口‘反了’,闭口‘将人弄死’。这不,我也只好送你们一程了,省得你们日后哪根筋不对了,连累了一家老小。”
王候说得是语重心长,其他几位侯爷听得是火气直冒!
“大哥!你个狗杂种!”昌平侯火气直冒,一张口便先怒骂了一声:“亏我们还当真把你当大哥!当头领了!结果你竟然为了这等破事杀我们?!你对那狗皇帝有感情你倒是跟我们说啊!你什么都不说,回头就为了这事暗算我们?!我呸!”
昌平侯将满满一口血吐到了旁边王候的身上,又抬手一撑桌面,似乎是想要站起身来。
可惜,因着刺入身体里的刺,他只稍微用了点儿劲,便疼得手一软,又坐回了椅子上。
王候不闪不躲地受了他这一口血,这才站起身来看向了彼方,慢条斯理地道:“驸马爷,他们就是我的诚意了。你若是满意了,不如换个地方谈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