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脑子还是一刻不停歇的想要思考起来,傅子良此计倒是够狠,也够妙。
既帮了故旧,又给他闺女报了仇。
周满还往他这里走了一趟,显然是无意隐瞒身份,这行的就不是阴谋,而是阳谋了。
不过也没错,此计于他也能达成本来的效果,他便是知道白善和周满是傅家故旧,思虑过后怕还是会选择这条路上,只不过会考虑更久而已。
岳玮苦笑起来,这一点上,他却是不及傅子良了。
没想到,他却是看错了眼,本以为他只是个有点儿聪明,却还是沉稳居上的士人,今儿这一遭看来,他不仅有识也有胆,倒是他小看了对方。
这么一想,岳玮又高兴起来,毕竟这是自己的亲家。他比自己想象的厉害,将来两家相交或许要有些改变,但互为助益总是好的。
他们这样的寒门子弟,整个家族只有一人出仕,不能依靠家里,也只能依靠姻亲了。
岳玮盘算起来,打算好了以后好好的教教儿子,让他学一学怎么与妻子恩爱有加,也得告诉一番老妻,让他与儿媳和睦相处。
岳玮越想头越疼,最后实在受不住吐了一场,然后颤颤巍巍的昏睡了过去。
而消息滞后,目前还一无所知的傅县令打了一个喷嚏,听说满宝来看女儿了,还背着手出来见了见这位小故旧。
见她都长成个小姑娘了,傅县令就忍不住摸着自己的胡子叹息,“孩子长得就是快呀,不过五年未见,你就长这么大了。”
在满宝眼里,傅县令却是没怎么变的,还是老样子,于是她特别亲切的挥手和他打招呼,“傅大人却没怎么变,还是那么年轻。”
傅县令便高兴的笑弯了眼,开始忍不住问起罗江县的情况来。
毕竟是自己当官后第一个上任的地方,傅县令又在那里干了那么多年,还是很有感情的。
目前来说,罗江县是他任期最长的一个地方,可以称得上是第二故乡了,而对几个儿女来说,那简直就是他们的故乡了。
于是傅文华也偷偷的溜出来听。
满宝离家也许久了,不过却总能收到家里的来信,所以和傅县令聊得还挺嗨。
一直到日暮西下,白善久等她不回来,便和大吉亲自来接她,她这才婉拒了傅家留饭,和白善回家去了。
徐管家把她送出去,回来的时候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傅县令还坐在院子里没回书房,闻言抬起头来问,“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没什么,就是觉着满小姐挺可惜的,对了老爷,您让小的打听到的吏部官员打听到了,今日一早您的述职公文小的也递送上去了。”徐管家提起正事来,“小的和人打听过了,近来进京述职的人不多,等个两三天应该就轮到老爷了。”
傅县令满意的点点头,对他的能力很满足,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为何说周家的小娘子可惜?”
徐管家便想起这几天他忙得很,又要买东西安顿老爷太太,又要打听岳家的情报,还要再找人给少爷去打姑爷一顿,更要打听吏部和如今外放官员的消息,他忙得脚不沾地,竟然都没空和傅县令汇报一下这件事。
于是一边叹息,一边道:“老爷还不知道吧,原来满小姐不是她父母亲生的,竟是她小叔所出,而她亲生父母在十二年前因为牵涉进益州王反叛的案子中被益州王杀了,如今她入京报仇,正和益州王斗得厉害呢。”
傅县令一下张大了嘴巴,捂住胸口半响说不出话来。
徐管家见状,迟疑的问道:“老爷,你怎么了?”
傅县令抖着手指指他,“你,你说什么?”
徐管家自以为理解了他的意思,连忙道:“老爷别急,其实并没有这么可怕,您看她得罪了益州王和太后,不也好好的在京城中来去自由吗?小的打听过,他们往来的也有许多权贵世家,显然他们背后的势力也不小,不会牵扯到我们家的。”
傅县令心痛到说不出话来,本来不会牵扯的,现在已经牵扯了好不好?
他问道:“你先前怎么不早些与我说?”
徐管家有些心虚道:“近来事情太多了,小的一时之间竟没想起来。”
觉得他们父女谋算的是大事的傅县令也没把撺掇岳玮触柱上谏的事告诉第三个人,包括他媳妇都不知道,徐管家当然也不知道了。
傅县令一时说不出话来,半天过后他才扶着桌子起身,转身去找傅文芸。
傅文芸一看到父亲的脸色就明白了,她直接道:“父亲,大朝会已经过了,满宝今日去岳家看过公爹了,公爹没有大碍。”
傅县令便脸色复杂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指着她说不出话来,半响过后,他才一脸无奈的道:“你啊,你啊……你觉得这事还能瞒过你公爹吗?”
傅文芸道:“父亲,此事不瞒比瞒着更好,将来公爹必不敢轻视于您,与我们傅家也会互帮互助,就是女儿在岳家日子也会好过许多不是吗?”
傅县令一想还真是,然后就更心痛了,这怎么就不是个儿子呢?
他叹气道:“当年我不顾你母亲的阻止,让你与你弟弟一起念书,也不知是对,还是错。”
“自然是对的,”傅文芸轻声道:“好容易来这世间走一遭,女儿不愿稀里糊涂的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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