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苏青华琢磨这事儿一整天了,觉得堵不如疏,不如慢慢引导舆论,往科学上来解释。
反正传言这种东西都是没影子的,别人说别人的,只要他们自家死不承认且能自圆其说,那就能站住脚。
因着这个念头,苏青华才顺着其他人的话答应一嘴,同意让小妹帮其他人解惑。
恰好苏元华够机灵,没要生辰八字,说的也都接地气,不然还真撇不清。
苏青华看着人群中央的小妹侃侃而谈,还言之有物,就连当了好些年大队长的小叔都频频点头赞许,心底突发感慨,小妹真的长大了,再不是过去那个娇惯任性的小丫头了。
苏元华不知道她四哥心里的感慨怅然,还在认真回答其他人的提问。
“身体不舒服要上医院,早发现早治疗,拖久了拖成大病就晚了。我没见过病人,不好说具体是什么病,严不严重;我也不是医生,没有行医资格。
不过我听着吧,病人这症状有点蹊跷,怕是不太常见的疑难杂症,有可能是落在肝上的毛病。
天地五行你们知道吧?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和谐统一。人身上的五脏六腑也对应着五行,出了问题就会反应到体表上来。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看的就是这个。肝属木,主排毒,人体内各种毒素排出去,可不就长得更好了?
肝脏要是出了问题,很可能就会影响到消化,不想吃饭,吃了不消化,腹胀、水肿、浑身乏力、皮肤发黄等等。
当然,我也只知道些皮毛,这具体什么病症还得上医院做检查,医生才是最专业的。”
苏元华东扯西扯一通,旁边提问的小伙子嗯嗯点头,表决心一般说回去就叫家人赶紧上医院去,看肝脏科。
苏元华哭笑不得地纠正:“是内科。”
小伙子呵呵笑:
“对对,是去内科查肝病。”
这是对她深信不疑了?
苏元华受宠若惊,不得不再三提醒,她是外行,得听医生的专业意见。医学是科学,医生最见不得不听话瞎迷信的病人,千万不能提她。
小伙又乐呵呵答应下来,一再表示不会在外头乱说,心里头到底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县城火车站离他们村也就三十来公里,问答间也就到了。
外围坐着的壮小伙子们利落地跳下车,苏新华苏青华哥俩没着急,落后一步搀扶着小叔跟小妹下车,顺便把铺盖简单卷起收拾了。
“月明星稀,明天还是一个大晴天啊。”
苏元华下地跺跺发麻的腿脚,隐晦地活动几下腰缓解不适的腰臀,抬头望天感叹一句。
苏盛泉几人也跟着抬头去看,心情虽不怎么美丽,但有打成的水井顶着,春种工作轰轰烈烈展开,除了比往常年岁多出工出力挑水浇地,倒也没大的困扰,因而也没之前那样焦虑。
“你们是前进公社一大队的?”
一个便衣大步走来,询问他们的身份。
苏盛泉出面跟人交涉,着重介绍了刘巧妮这个受害者家属。
便衣态度很是客气,上下扫一眼刘巧妮身上的伤,邀请她去办公室重新包扎上药。
“张建军目前在逃,已经联系上几趟过路列车,乘警在逐步搜查了,请你们耐心等待消息。”
刘巧妮遭逢巨变,身体受创,全凭一口气撑着,这会儿实在熬不住了,祥林嫂般反复念叨着“求求你们帮帮我,救救亮亮”的话,整个人摇摇欲坠。
便衣见状,便冲苏元华打眼色,示意她上前搀扶一把。
作为现场唯二的女同志,苏元华还真不好推辞,就要过去扶人,被苏青华有意无意挡住。
“同志,火车站人流量大,张建军抱着个孩子不好躲藏,未必真能挤上车去,我们帮忙在附近找找吧?”
他没说出口的是,张军亮今年已经六岁了,马上能上小学的年纪,多少能懂点事情,白天才刚被他爹灌醉卖过一遭,总会吃点教训,没那么容易乖乖听话跟张建军走。
张建军想再灌他酒怕是也没那么容易得手,除非直接把孩子打晕。可抱着个昏迷不醒的大孩子上火车肯定惹眼,公安的人早该问出线索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筹莫展。
最大的可能就是,张建军没能及时上车逃跑,还带着孩子躲在附近。
前提是,苏元华没算错的话。
苏元华看见站她面前的四哥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会意地赶忙沟通系统开启扫描。
系统倒是没推三阻四,小范围扫描一圈,没找着人。
苏元华心一横,撒腿绕着火车站周围跑一圈,系统这才给了准话,人找到了。
苏元华面上一喜,招呼上俩哥哥往前头去。
苏新华哥俩还有杨炳虎指哪打哪,刘军几个小伙子对视一眼,也闷头跟上。
“顾戎?你怎么在这?”
拐过一个弯,苏青华眼尖地发现,拐角隐蔽处停着辆汽车。
他觉着眼熟,悄悄跑过去猫腰一看,还真是个熟人!
顾戎也吃惊地看着他们,打开车门下来,先望向万绿从中一点红的媳妇:
“我在这有事,你们怎么也来了,出什么事了?”
苏青华口舌便给,一来二去把事情简单说一遍。
顾戎神色古怪地说:
“那估计咱们找的是一拨人。我买的晚上回部队的车票,我战友送我过来的,结果我俩上厕所时听见点猫腻,像是有人在合谋分赃,我就想起我爸接到的一桩报案,夫妻俩人合伙搞仙人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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