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夫人到底偏向自家孙媳妇,耐着性子听李之溪说了好一阵,便接过了话头,三言两语间便送客了。
李之溪同纪夫人撒了娇,又自认给了苏妧妧一个“下马威”,今日来的目的便达到了,于是顺着纪夫人的话作别。
纪夫人便让郑嬷嬷送客,李之溪见送她的人并非惯常的那几个小丫鬟,而是纪夫人身边有头有脸的郑嬷嬷亲自相送,不免有些得意,扬着头高傲地走了。
有过苏妧妧面前时,苏妧妧清楚地听到了一声从鼻孔里发出来的“哼”声。
苏妧妧不由得有些好笑,这位李二姑娘一看便是被家中娇宠着长大,宠得无法无天,而正是因为太过娇纵,将性子养得太为肤浅,总为眼前这一点事斤斤计较。
这样的娇小姐,难缠是难缠,但也不必太往心里去。
苏妧妧正想着,就听得纪夫人唤了她一声。
“妧妧,你方才也瞧见了,之溪对你有许多敌意。”
纪夫人也不拐弯抹角,将话直白地说了出来。
“她姐姐之允自小与阿昀定了婚约一事,原也不是什么秘密,想必你是知晓的。从前没有那番波折时,之允是淮侯世子妃一事几乎是板上钉钉,就差过门了。”
“而之溪打小便喜欢亲近阿昀,她父亲母亲对家中长女寄予厚望,管教甚是严厉,便将对女儿的宠爱全都放在了这个幺女身上,极尽疼爱,惯出了一个无法无天的娇纵性子。她喜欢跟着阿昀,大人们便当他们是兄妹感情好,李家也不拘着她。”
“直到有一日,之允之溪姐妹俩大吵一架,长辈们才发现,之溪竟对阿昀有着少女怀春的心思。可之允早便同阿昀定下婚约,哪怕李氏夫妇再疼爱这个幺女,也没有把大女儿婚事夺过来给小女儿的道理。”
“之溪知晓改变不了姐姐的婚事后,便在家中大闹一场,甚至说出了姐妹共侍一夫这样的话来,长辈们哪儿能答应?偏偏在这之后不久,之允便被接去京都做了贵妃。几日后,之溪便主动跑来同我说,李家愿意赔一个女儿过来。”
纪夫人慢慢说着,说到此处顿了一顿,冷哼一声道:“李氏做出这等乌七八糟的事情,还想装作没事人儿一样再让一个女儿继续做淮侯世子妃、今后的淮侯夫人?这如意算盘打得好!不过依之溪的脑子,多半是想不了这么远,只是听得能顶替姐姐做阿昀的妻子,便欢欢喜喜跑了过来。”
“此事李氏不厚道,阿昀也憋着一口气,只不过看在两家多年交情的份上,并未撕破脸皮,如今只维持着面上好看罢了。”
“再往后的事情,你便知晓了。”
纪夫人说着,示意苏妧妧来身边,待苏妧妧起身过来后,便拍了拍她的手道:“我同你说这些,便是要告诉你不必怕那李氏女,却也要防着她,省得背后给你添乱。”
说完,纪夫人便说自己乏了,让苏妧妧回自个儿院子里也好生歇息。
苏妧妧应了纪夫人的话,对这些事情心中有了个大概,便带着云眠出了去。
这淮侯府说是府邸,却因得诸侯王身份地位的原故,说是一座王宫也不为过,苏妧妧从纪夫人的住处出来,有心想认一认路,便缓步往前走去。
李府距淮侯府不远,当苏妧妧回到自己住处时,李之溪也已回到了府上。
王夫人正在正厅等着她,见李之溪回来,颇有些着急地问道:“可见到苏女了?”
李之溪正为了自己已给了苏女一个下马威而得意着,听得母亲问起,便轻松道:“见了,不过如此。”
王夫人闻言松了一口:“也便是说,论容貌才情,她比不过你姐姐了?苏女名盛,我还担忧了许久,如今听你这番话,可算是放下心来了。”
李之溪正得意的心情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不满道:“姐姐姐姐,怎的又说到姐姐头上去了?姐姐早成了皇帝的妃子,母亲还等着她回来争淮侯夫人的位子不成?”
王夫人闻言在她胳膊上拍了一巴掌,想要责备,说出来的话语气却是宠溺:“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她总是你姐姐不是?再说了,如今天下这形势你也不是不知晓,谁知道皇帝还能做几天皇帝?说起来,当初就不该……,罢了,你姐姐同君侯青梅竹马,君侯总会顾念几分情分。只要那苏女不是个又得宠又会拈酸吃醋的狐媚子,一切都好说。”
李之溪越听越发不满:“姐姐早嫁人了!还念什么情分?母亲若想巴结君侯,为何不将我送去联姻?我早便说了,若是母亲果断些,如今淮侯夫人的位子便是我的,怎会让那苏女捡了便宜?”
李之溪越想越生气,气自个儿父亲母亲不作为,大声道:“今后我若想嫁进淮侯府,总会被那苏女压一头去,又怎的维持我李府的体面?除非、除非让父亲去同阿昀哥哥说,娶我做平妻,这才不会让我被人欺负了去!”
王夫人脸色一变,忙示意她小声些:“什么平妻不平妻的,你父亲可不敢去君侯面前说这些话!”
王夫人说着,有些心虚。当年李之允突然就被楚帝一见钟情,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旁人不知晓,她可是门儿清,加之自李之允去了京都后,她便觉察淮侯府渐渐同李府疏远,心中更是惶恐,只怕是君侯知晓了些什么,这几年一直放低姿态讨好巴结,哪儿敢再去提这些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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