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小媳妇嘲讽地说:“婶子,你这眼泪怎么让人感觉那么别扭呢。报纸说的这些事,根源就是重男轻女。你昨天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不是还跟人嚼舌根,说我生的是丫头片子赔钱货,还宠成那样。说我们老了,没儿子给我们出头吗?”
妇女生生把眼泪憋回去,“没儿子,以后老了谁养活!”
小媳妇说:“哟,该不会你以前也扔过女儿吧?”
妇女暴跳如雷,“我才没有!我肚子争气,一口气生了俩儿子!”
有人不耐烦听她们吵架,打断她们说:“行了,要吵一边吵去,别妨碍我们听报纸。”“老校长,您继续说,后来那个可怜的女人,找到女儿没有?”
老校长叹了一口气说:“没有!这个母亲和流浪狗为伴,找了全国几十个城市的福利院,都没能找到女儿。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见了……母亲找到最后,坚信女儿还活着,被条件好的家庭收养,已经有爱她的父母。所以母亲回到老家,想跟男人离婚,她死也不要在那家人的户口本上死。然而,回到家,一个挺着几个月肚子的女人拦住她,讽刺她,挑衅她。丈夫一如既往地躲在背后,任由其他人当恶人,婆婆继续恶语相向……”
有人啐了一口,“呸!什么玩意啊!不配做人!”
也有人用诧异的语气说:“难道扔女孩的家庭,很多都是这样的套路?你们不觉得这情节很熟悉吗?村东头的孔老四家,不就是这样吗?十年前,我清楚地记得,于三妹失踪大半年回到村里,都没能进门,就被骂得很难听。”
“对对对!”
众人纷纷符合。
这晚,村民们针对这件事,围坐在一起议论,迟迟没有散去。
有人好奇——“于三妹还活着啊?当初她身体那么虚弱,我还以为她活不长了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林薇把她带走,好像还专门给她送去医院把一身病给治好了。”
“啥?林薇为什么要帮三妹?”
“瞧你这话说的,你家黑子小时候可没少吃林薇做的饼!除了玲玲的爷爷奶奶伯伯叔叔,咱们谁没得过他们的好处啊。”
“哎!也是……可惜好人没好命。玲玲她……哎!”
“只能说那家人太缺德了,活该几个人去坐牢。”
话题不由自主地转移到林姨身上,远在京市的林姨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放学回家刚进门的刘智听到林姨打喷嚏,立刻用责备又心疼的语气说:“林姨,早上我就跟您说了,今天下雨气温低,让您不要送我去公交车站,您非不听。感冒了吧!好了,我来洗菜,你别动。”
刘智说完,动作麻溜地进厨房,把林姨赶出来,自己进去。
林姨有些无奈地看着刘姨。
刘姨笑,“林姐,你就听他的吧,别管了。”
不过厨房的玻璃移门,看到刘智娴熟的动作,沈苒有些惊讶地说:“刘智这么能干?看这样,应该还会炒菜咯?”
林姨有些感慨地说:“可不是!刘智这孩子可能干了,啥都会!干家务,洗衣服,炒菜,做饭,样样精通。以后也不知道便宜哪家姑娘。”
刘姨说:“也不能叫便宜小姑娘,按照穆老爷子说的,等到刘智谈婚论嫁的年龄,适龄结婚的女青年比男青年少不少,僧多粥少,刘智要是不提高一下自己,让自己变得优秀,怎么能娶到优秀的儿媳妇?”
林姨有些好笑地说:“你想得也太长远了。”
“本来就是呀!别人家闺女,在家的时候也是宝贝,凭什么嫁到我们家来,就得干活?不说别的,我觉得刘智怎么着也得向宋博士学习,疼媳妇。”刘姨说着就把目光落到沈苒身上。
继续说:“学识和事业方面,刘智肯定是比不上宋博士,不过疼媳妇这一点,应该还是可以的。”
沈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们还没结婚呢……”
“订婚了不也差不多!对了,小于那边应该还好吧?”
林姨说:“我早上去买菜的时候,在菜市场遇到小于了,她的状态还是挺好的。没有受到报纸的影响,也有可能她比较能隐藏情绪,心里其实还是抱着很大的希望,希望能够和女儿团聚。”
听到这,沈苒想起来提醒林姨说:“林姨,熟悉于姐的事情的人,看到报纸之后,肯定会想到是她。前几天爷爷和报社的主任聊天的时候,主任提到,这次报道影响广泛的话,肯定会让当地的同行也会加入报道的行列。到时候,很有可能把你的事情也报道出来。林姨,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刘姨有些担心地问:“玲玲的事情也会再被议论一遍?”
沈苒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林姨目光坚毅地说:“议论就议论吧,本来就不是我们玲玲的错。”
事实也确实像报社主任说的那样,当地的媒体知道故事的主角就是他们那里的,立刻展开调查。
林姨母女俩的事情又一次被人提起,不仅仅是京市的杀人犯还有他的亲朋好友,还有孔家村的那些祸害。
既便是已经和孔家村完全没有任何联系,林姨还是从其他渠道获悉当地的情况。
毋庸置疑,于姐的前夫一家都被人唾弃,在当地根本抬不起头来。甚至他们去镇上买猪肉,屠夫都不愿意卖给他们肉。
林姨故去的丈夫所谓的亲人,也是被人唾弃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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