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次可简直把大姐夫都给愁坏了,就怕大姐姐的婚礼办得不够风光呢。”
有她这句话开头,邹灵晨也抿唇笑了,无奈道:“我也不懂这有何好纠结的,不同的事硬要放在一处比较,非要争个高下,他不累我都看着烦了。”
说是这么说,可比起嫌弃,面上露出的却是更显喜悦的笑靥。
她们说得热闹闹,唯有邹灵雨听得云里雾里。
“你们这是在说的什么?”
没头没尾的,她只听出疑似大姐夫要同谁比什么?
邹灵雨这一问,邹灵曦笑得却是更欢,“二姐姐你还好意思问?二姐夫娶你那天的盛况,你盖着盖头怕是不知,那嫁妆一台又一台,那数量啊,直到今天,京城的人还津津乐道呢!”
说着说着邹灵曦就觉得好笑,“只是快乐了京城其他人,苦的却是大姐夫。”
身旁人听了邹灵曦这番话,包含丫鬟在内,无不露出善意的微笑,唯有邹灵雨还不明所以。
见她这样,邹灵曦只好说得更仔细。
“二姐夫给的聘礼和回门礼,又多又贵重!册子厚厚一本!我都要怀疑二姐夫是不是把国公府给搬空了呢!尤其上次那些回门礼,让姨母眼红得都坐不住,好几次同娘打听,就想着见者有份,也能分个一二!这不,有了先前二姐姐的婚礼的排面,大姐夫可不就压力倍儿大吗?”
更惨的是邹灵雨成亲不过几个月前的事,大家可都还记忆犹新呢,还不得拿邹灵雨和邹灵晨的婚事。来做比较了?
邹灵雨愕然。
她还真不知道这两件事也能扯到一处去的。
难怪今日胡娘子见着她特别客气呢。
邹灵雨还想着许是邹灵晨成亲她才这般收敛,听邹灵曦这样分析看来,只怕另有目的才是真。
她本就因为醉酒头还疼着,乍听此事,邹灵雨更是脑袋发晕,也不知该怎么说胡娘子此人才好了。
见她露出那般错愕的神情,邹灵晨便知邹灵雨鲜少将注意力放到她自个儿身上。
邹灵晨伸手替她将鬓边碎发理好,弯起眼笑道:“你啊,是不是又在羡慕旁人的事儿了?”
被说中心事,邹灵雨就是一愣。
邹灵曦笑眯眯地道:“二姐姐完全不用羡慕别人的嘛,二姐夫待二姐姐,就我看来,似乎并不算差呀。”
虽说是父母辈定下的姻缘,可邹灵雨每回回侯府都面带笑意,足见日子过得舒心。
到底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真心的笑容和强做出的笑容,邹灵曦自认自己还是能够轻易从邹灵雨面上看出来的。
这点邹灵晨也大为同意。
“二妹妹,这姻缘一事强求不来,小公爷待你如何,我们旁人看不真切,但你心中应是最为清楚。”
起先也觉得邹灵雨这门婚事不妥的邹灵晨将她婚后一切变化看在眼里,渐渐改变了心里的想法。
“除去外力影响不能成事的以外,其他地方小公爷均是准备得巨细靡遗,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即便此前并非知根知底,那成亲后的每一日,慢慢开始累积也成的,横竖往后日子还长,总有更多能了解彼此的机会,慢慢发现对方优点,待到那时,岂不是也成一对神仙眷侣?所以啊,没必要去钦羡他人。”
邹灵雨看着邹灵晨被大哥哥背上轿,脑中一直在思索她对自己说的话语。
她也真是的,昨日添妆时邹灵曦就点醒过她一回,今日倒是轮到邹灵晨又提点了自己一次。
或许人总是期望自己所没有的,也是到了今日她才知晓,原来自己那近乎可说是荒唐的婚礼,竟会被那样艳羡。
彼之蜜糖,我之砒.霜,说的大抵就是这个道理。
只是羡慕,有的是发自内心由衷祝福,却有更多的是以别种方式化为攻击人的利刃。
——仿佛自己得不到好的,那别人所得也必是差劲的才能服气。
邹灵雨看着花轿远去,炮竹声也随之远离。
正要返回侯府,忽觉有几道视线一直往自己这儿瞧,邹灵雨便看了过去。
是几名与她年纪相仿的闺秀,如今都已嫁为人妇,在这大喜的日子领了夫婿前来沾沾喜气。
邹灵雨好歹也算是半个主人,便微笑点头对她们以示招呼。
她们算不得相熟,邹灵雨也没想过停下与之多说几句,本想离开,可听见她们对话的内容,话里话外似乎说的就是自己,邹灵雨不由顿住脚步。
“说来也真是可惜了那张标致的脸,京中明姝的名头再响亮有什么用?嫁了人也跟没嫁似的,没见今日这日子,也都是自己孤身前来吗?”
话落,身边人均是噗哧一笑,虽未多加回应,可看向邹灵雨的目光却具是讽刺。
邹灵雨闺中那时在京有多风光,压过了她们所有人,就连她们嫁人后的夫婿,得知今日许能一窥邹灵雨容颜,一个个都比平日殷勤,甚至一到长靖侯府便着急四处张望,待到真的见到已为人妇的邹灵雨,便如何也迈不动脚。
嘴上还赞叹着:“果真是美人!”
眼睛就跟黏在她身上似的,宛如怎么也看不够,完全没把她们这些站身旁的正妻放在眼中。
闺中时被邹灵雨死死压过一头,嫁人后也是,这些怨气在今日见了邹灵雨后,终于憋不住,哪怕只是出言讥讽几句,心中那点不满也算稍得纾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