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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再回宫了。”
    二人皆是惊讶地望着苏燕,她没有丝毫犹豫,执拗道:“求娘娘成全。”
    苏燕说着就要给她磕头,被林馥给拦住了。
    “你当真不情愿,那陛下呢?”林馥只当苏燕是个出身微贱的奴婢,这样的人自该是拼尽一切往上爬,如何会放弃近在眼前的荣华富贵。
    苏燕红着眼,执拗道:“即便宫里再好,我也不喜欢。”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定。“我不爱陛下,更不愿为他留下。”
    林馥听到这一连串的话,简直有种头晕目眩之感,方才的悲戚都被苏燕的反应给冲淡了。
    虽说如此,她还是清醒地明白,她自己走不了,更不可能放走苏燕。是她和徐晚音将苏燕带上来礼佛,倘若她突然不见了,徐墨怀定要怪罪。
    林拾笑了一声,风凉道:“看来这皇帝当得不如何,一个两个都不是真心。”
    “阿拾,你快走吧,再不走要来不及了。”林馥催促了一句,林拾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苏燕也知道自己的请求多半是无望了,林馥不愿意承担这个风险。她伏在地上哭得肩背颤动,哀婉到林馥都心生愧疚。
    林馥想了想,终是没忍住,问道:“苏燕,你真的想好了吗?”
    她不敢走,就这样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自由,难道也要逼着苏燕一起困在深宫吗?
    苏燕仰起脸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林馥眼眶一热,说道:“你可能走不出这座山,即便走出了,也会被陛下追杀,他不会放过你。”
    “我愿意,我都愿意。”苏燕的语气都变得急切起来。
    “那……那你走吧。”林馥扶着她起身,朝着林拾的方向看过去,紧张到有些无措。
    林拾明白了她的用意,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走。”
    “我是皇后。”
    “好。”
    林拾不怪林馥,她们都是身不由己,只是这真的是最后一次,若真的能离开这座山,她们此生不会再见。
    林拾最后看了林馥一眼,似是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刻在脑海中,很快苏燕追上来,她便一把拉过苏燕迅速离去。
    林馥看到二人的背影消失不见,眼泪终于憋不住,蹲在地上失声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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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的牡丹开得正好,花瓣层层堆叠,如女子的裙裳摇摆。
    徐墨怀无心赏花,洛阳参政与左右宗承方才已经来过了,洛阳的政务乱成一团,这帮子人他迟早要丢进牢里。
    听闻徐晚音带着苏燕去礼佛,他也没有多问。外祖为了迎接他,早早带着府中众人在府门前等着他了。
    外祖是洛阳本地的士族,如今头发花白依旧身体健朗。早年是洛阳的副总兵。当初徐墨怀的父亲还是皇子,在平乱的时候经过洛阳,便娶了他的女儿。谁知后来遇到了正鼎盛的郭家,先皇将发妻贬为妃,反抬了郭氏女为皇后。
    见到徐墨怀后,外祖立刻俯身给他行礼,徐墨怀扶着他,说道:“外祖何必如此见外。”
    两人寒暄了几句,语气始终疏离着,不像是一家人。
    直到走入府内,一个侍女正在呼唤友人:“燕娘,你慢些走!”
    徐墨怀下意识回头,看到了远处是一张陌生的脸,又回过身若无其事地听外祖说话。
    “陛下有心事?”外祖不忍问道。
    常沛待他亦师亦父,可终究不是自己的家人,利益驱使彼此相互利用。如今他唯一能说上话的亲人,竟只剩下这位并不亲近的外祖。
    “我不久前做了件错事,如今不知如何挽回。”
    “陛下不妨说得再仔细些。”
    徐墨怀提起徐伯徽。“外祖应当还记得安庆王世子,他喜爱上一个胡姬,执意娶她为妻,前些日子他成亲了,当初折腾得长安上下都在看热闹,如今还是认命,和与他相配的人站到一起。”
    他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说到自己,不过是想看看外祖对此事的看法。
    “安庆王世子心志不坚,日后恐要失悔。”外祖淡淡地说了一句,目光才移到徐墨怀的脸上。“听闻陛下此行除了皇后,还带了一位美人。”
    宫婢出身的美人,连到洛阳来都带在身边。
    “我与她有一个孩子,因为我的缘故,这个孩子没能生下来。”徐墨怀提到此事,喉咙微微发紧,他皱着眉,说道:“她出身不好,不知生父是谁,生母曾是旁人的外室,后来恐是成了暗娼一流……”
    此话一出,连外祖都忍不住皱了眉。
    这样的出身岂止是不好,但凡是正经人家都不会正眼看她,何况是九五之尊的君王。
    徐墨怀竟然将这样一个女人放到了自己身边,说出去岂不叫人耻笑。
    外祖立刻便明白他为何要说安庆王世子的事了,原是因他也在心中动摇,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是贱籍出身,陛下赐她荣华富贵,她自该感激不尽,陛下又何须烦扰。”
    他没指望让外祖明白他的意思,甚至于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该怎么做,何况是其他人,只是觉得有必要让自己所剩不多的亲人知晓苏燕。
    “她虽出身微贱,却也曾待我一心一意,是个讨人喜欢的性子,若是今晚得了空,我让她来见您一面。”
    按道理,林馥才是徐墨怀的正妻,要见外祖,怎么都轮不到苏燕一个小小的美人,偏偏徐墨怀这样说了,无无异于是将苏燕在他心中的位置摆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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