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舟,你对我太好了,我好感动。”温茹说完,便安分地躺在锦被上慢吞吞地揉着自己发酸的手腕和小腿。
“你可以叫我阿舟。”傅寄舟将墨磨好,刚拿笔沾了墨,那墨水就险些被温茹的一句称呼给吓得抖下来。
“就不,我觉得小舟舟挺好的,叫起来傻兮兮的,多可爱啊。”温茹眉睫低垂,兀自偷笑。
傅寄舟闻言鼓了鼓脸颊,有些不满意,但又不想反驳她,只好低头闷不吭声地照着书上的字句抄。
“欸,小舟舟你怎么不说话了呀?”温茹揉了一会儿,手脚便舒缓了一些,正如卫娘子说的,温锦衣平日骑马很用功,经年累月的,身上的筋骨锻炼得还不错,比她自己在21世纪的身体康健很多。洗澡那会儿要死要活,现在躺在锦被上,她又觉得什么事也没有了。
傅寄舟正凝神抄书,没有分神去听她说什么。书上的字他大都认识,但拼在一起他却不懂,抄起来格外吃力,生怕一不小心就漏字错行。
温茹唤了一声没得到回复,格外不习惯,从锦被上爬起来,坐在上头朝傅寄舟那处看,见他弓着身子,全神贯注地抄书,显然没听到她刚刚说的话。这状况,她自然不好抱怨什么。
转过身又躺回去,翻来覆去一会儿,温茹无聊了,从罗汉床上下来,偷偷摸摸凑到书案边,看着傅寄舟抄书,见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写,每写完一个字,又用手在书上指着那个字,认认真真地滑到下一个字上。看着就很累。
“你是不懂上面写了什么吗?”温茹不由得问出了声。
傅寄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被她突然出声吓得一颤,旋即听懂她的问题,有些羞忏地握紧了手上的毛笔。
放在他房里的书多是半白话的杂书,尽管如此他仍然看得很慢,更别提这篇文章,字与字之间似乎根本连不成词,却放在一起成了段,他琢磨不出来意思,想着照着抄就好了。
温茹察觉他周身的情绪低落下来,心知自己说了错话,伤到他自尊了。这篇文章还是有些难度的,温锦衣都不一定懂,更别提在前洲生活状况还不知道怎么糟糕的傅寄舟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着,我躺着也是闲着,不如你抄着书,我在旁边给你讲意思。待到明日,我把抄了的书交上去,刘先生问抄了些什么呀,我也不会一问三不知。”温茹忙解释道。
傅寄舟停下笔,抬头看她一眼,很快地收回视线,低头看着像是天书一般的文段,语气凝塞地应了一声“嗯”。
温茹抬手摸摸他的头,转身去将不远处的一张圈椅搬了过来。许是她好不容易找补了之前话里的疏忽,一时松懈,忘了更早前撒过的谎。那圈椅并不算轻,但她搬椅子的动作却尤为轻便。
傅寄舟抬眸看到,先是一愣,旋即低下头去,转念又站起身来,将自己正在坐着的椅子往边上拖了拖。
他是有发现不对劲,但是他更发现了,温茹真的很好。
第15章 变数。
温茹浑然不知自己露馅,心里完全只记着,不要因为自己的无心之语让傅寄舟觉得难堪失落。可怜的小反派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还不知道受过多少罪,拿过去的事儿戳他伤口,哪怕是无心之失,也让她觉得很抱歉。
等她把圈椅搬到书案边的时候发现傅寄舟已经为她腾出了空间,她将圈椅顺势推进去,同傅寄舟并排着坐着。
坐下的时候,她忍不住侧头去瞧一个劲儿埋头写字,根本不给她一个目光的傅寄舟,在窗格阳光辉映下他脸上细小的绒毛像被裹在光晕里,小小的人,乖巧得不行。
不知道为何,她看他这副模样,总想笑。
傅寄舟听她突然发笑,把头埋得更深,紧紧攥着笔,写下一个字,刚写完,却发现写到下一行的字上了,登时懊恼地咬住了自己的唇瓣。
“好啦好啦,别气啦,我教你呀。”温茹伸出右手食指戳了戳他肩膀,左手则将书案上的书拿在手里,先简要翻了翻。
桃红、桃绿买的这本是印刷本,大概是为了简明扼要,方便抄写,所以选的是没有句读,没有注解的版本。
从头翻到尾,温茹有些震惊。她很多年没翻过《大学》了,她记忆中只有两百来字来着,结果似乎只是因为课堂上只学了一部分。这要是全书抄五遍,那也太要命了吧。若是她早知道,肯定当场就不干了,结果傅寄舟这个傻子,拿到书的时候竟然半句话不吭地就开始抄。
“刘先生最近只讲了前面的两小节,抄这两小节便可以了。”温茹将书平摊着放到傅寄舟,不等他提出异议继续说道,“我们先把句读标上,我念一句,你便在旁边画一个小圈,好么?”
傅寄舟拿着毛笔点了点头。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温茹倾着身子,一句一句给他念。
耳畔暖风轻拂,傅寄舟只觉自己的耳后、颈后、背脊、手心相继冒出汗来,但他不敢走神,生怕没听清温茹的话,被温茹嫌笨。
两个人念了两刻钟,温茹不仅帮着他将句读点了,还大概讲了讲意思。
傅寄舟看到句读已经标到了方才温茹讲那两小节的末尾时,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些淡淡的失落。果然,刚讲完,温茹便站起来了,傅寄舟紧张地抬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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