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喊过“平身”之后,回转身,继续看向远方,嘴上倒是关切地问了句:“温小姐行色匆匆,去往何处?”
“去往前洲,家中表少爷回老家办及冠礼。”温茹老老实实回答了,看着太女眺望远方的样子,想着她是不是刚送完人,送的又是谁。
“就是女儿节那日你捞走的那个漂亮郎君?”站在太女另一侧的弋阳王君走了出来,瞥了一眼温茹身后等着的马车,不以为然地问道。
他这一开腔,温茹便捕捉了信息,猜测这十有八九就是弋阳王君,看着和傅寄舟差不多大小,金冠束发,锦绣覆身,但脸上神情有些倨傲,一看就没有傅寄舟乖。
“正是。”温茹又行了一礼,“见过弋阳王君。”
“嗯。”弋阳王君只随口应了一下,忽而又问,“你不会是怕我家二皇姐缠上你家郎君,便灰溜溜逃走吧。”
“弋阳!”太女回头叱责了一句。
温茹则是一噎,这王君好直爽,好不做作,但也真的好讨厌啊。
“怎会?男子及冠礼在母族办是常礼,阿舟只有七日便要行及冠礼了,现在赶去前洲已经算是仓促。”
“那最好,不然胆子也忒小。”弋阳王君哼了一声,踱步到一边去了。
太女一脸抱歉地转过身来,言语温和:“弋阳骄纵了些,望温小姐海涵。孤刚送友人离京,恰好遇到温小姐,也是缘分,祝温小姐一路顺风。”
温茹心道,还是太女会说话,会做人,连忙道谢告辞,回到自家车队中,继续朝着前洲进发。
等过了五里界碑很远,站在五里界折柳亭的太女和弋阳王君却还未离去。
“皇姊,你不是要起用温家小姐吗?怎一直不见你有什么动作?直接抓了人来问,干不干,不成么?”弋阳王君出生就地位尊崇,朝野上下对他没任何别的要求,因此性子最是直来直往,跟同母同父所生的太女完全不同。
“还不是时候,如今母皇尚在,就算是孤,也不该算计她的钱袋子。”太女望着越走越远的车队,“但有的人敢,孤等着温家小姐自己来找孤。”
弋阳王君长长地叹了口气,用嫌弃的口吻说道:“凤溪真讨厌,秦皇侧君也讨厌,都讨厌。”
那边,温茹进了马车,傅寄舟拿了干净柔软的帕子,探着身子想帮她擦去额角的汗。
“还好,今日不算太热。”温茹抬手抓住傅寄舟的腕子,将他的手往下拉,让他别忙活,距离下一个休整的驿站大约有好几个时辰,累人的还在后头,“方才我遇见太女和弋阳王君了,不知道是不是我脸大,总觉得她们就是等着我的,真好奇她在打什么算盘。”
傅寄舟脸色严肃了许多:“太女还是记仇了?”
“那倒不会。”温茹不喜欢看他严肃,双手伸过去,笑着轻扯他的脸颊,把好好一张漂亮的脸扯得像变了形的大脸猫,“太女说不准天天在暗地里感谢我们呢。“
“那她盯着你作甚!”傅寄舟不高兴,他不喜欢任何人算计温茹。
“谁知道呢,那个太女脑子九曲十八弯的,我没见过比她还能盘算的人,这么爱算怎么就不去算命呢!”温茹松开双手,大逆不道地调侃了一句,接着又说,“不提她了,太阳晒得我好睏,我先眯会儿,你同我一起?”
昨夜她也和花庭一起收拾了很久,一进舒舒服服的马车,困倦便一下子涌了上来。
“你又胡说。”傅寄舟轻瞪了她一眼,给她腾出了比较宽敞的空间,让她可以平卧在软榻上休息。
“阿舟好乖乖……”温茹若有似无地感叹了一声,实在睏得紧,便躺下睡去了。
口头调戏他的人阖上了眼睛,傅寄舟弯了弯眉眼,心神愉悦地起身帮她盖了一层薄薄的锦被。虽然马车里头放了冰鉴,但到底还是有些闷热的,他便又拿起一旁的扇子,轻轻地帮她打扇。
*
她们是第二日傍晚到的前洲,想着在驿站休息,到底比不上在府里头安稳,便快马加鞭了一些。
刚进前洲地界,便有护卫装扮的三五个女子等在那里,说是傅大人派来接人的,傅大人公务繁忙,由她们领着温茹一行去傅家西厢房安歇,若是住不下再另行安排周围的客栈。
“西厢房?”温茹骑在马上,蹙紧了眉毛,“西厢房不是惯常给来客住的吗?你家大郎君回家住西厢房?”
一般官员家自是比不得温家的富贵,傅家没有单独的院子给客人住,来客只能安置在西厢房。
几个护卫交头接耳,有些不知道怎么回话。
“带我去你家大郎君的院子!”温茹没好气道。
傅寄舟回前洲是办及冠礼的,及冠礼的主角住在客人住的西厢房,这像话吗?
“锦衣!”听到外头的争执,傅寄舟急忙掀开马车的帘子,对着外头唤了一声。
温茹脸色仍是不虞,听到傅寄舟叫她,稍微缓了缓,抖抖缰绳,走到傅寄舟旁边,低头问:“怎么了?”
“便住西厢房吧,我从前住的院子……”傅寄舟垂着眸,支支吾吾开口,“不太方便住人。”
他从前住的时候就已经很是破败了,他走后,只怕干干脆脆地被拆了个眼不见为净。
温茹闻言反而怒气更盛了:“你的院子不能住人,西厢房我又不稀得住。你告诉我,你想住哪个院子,我去帮你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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