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墙面挂着名家山水画,书案对面是一个紫檀大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书籍名典,书架旁边还有一个博古架,一个高香几,博古架上放置各种造型别致的把玩之物,香几架上放置香炉,可供观赏的奇石,还有奇花异草盆栽若干。
角落里还有个很大的罗汉床,床榻中央的金丝楠木小案几上,摆着十几本杂书,一个棋盘,和一把古琴。
罗汉床对门挂着道帘子,透光烛光,可以看见帘子后面是个小茶室。
林菲收回打量的目光,看向圈椅里坐着的杨则善。
杨则善此刻也在看她,不悦道:“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过来给爷脱靴。”
林菲低头瞧去,圈椅对面放着个禅凳,书案下面则放一个带滚轴的脚踏,这个带轴脚踏可以舒经活血,缓解疲劳,一般是久坐之后才用的,哪有一进书房就按摩的道理?
但是,就像刚才婉晴临走前说的,等会伺候世子爷的时候,机灵一点。
杨则善是主子,她是奴婢。
在规矩森严的国公府里,奴婢是没有资格,更没有能力反抗主子的。
“好。”林菲低声应下,这便跪下身去,给杨则善脱靴。
第9章 009 作画
书房用的是红木地板,又铺了厚实的棕毡毯,跪在上面倒也不硌腿脚。
林菲跪在杨则善身边,低垂螓首,看似温顺的去给杨则善摘靴。
她的手指白嫩如玉,指甲盖是天然的淡粉色,露出袖口的一小撮手腕又白又纤细,仿佛轻轻一捏就会碎似的。
就在杨则善放在圈椅扶手上的手,忍不住伸出一寸的时候。
林菲抬起脸来:“世子爷,靴子脱好了。”
杨则善一怔,立刻回过神来,他英俊的脸上始终镇定自若,然后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重新搁回圈椅的扶手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握成拳,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唯有那双沉稳幽静的黑眸,凉冷的目光里似乎有什么隐晦情绪在滋生。
“接下来该做什么?你不知道?”杨则善嗓音凉凉地开口。
林菲站起身来思索着看向梨花木的书案,只见案头垒着各类名人字帖,还有十多方雕刻山水和铭文的稀世宝砚,各色笔筒高低错落的整齐排列,笔筒里面插着的笔也十分名贵,且数量之多不胜枚数。
另有印泥、墨匣、笔帘、笔架、笔搁等放置在书案左侧,右侧则是一盆石上菖蒲,这种植物四季都翠绿如玉,还有一盆刚开的水仙花,淡黄花蕊洁白花瓣,散发着清新雅致的淡香,另有几只含苞待放的腊梅斜斜插在玉瓶里,倒是别有一番趣意。
“世子爷是要作画、圈批、缮抄还是读书?”林菲试探着问道,她对杨则善完全不了解,更加不清楚他在书房的习惯,香菱又藏着掖着,不肯教她半分。
杨则善依旧看着她,幽深的眸光在她貌美的容颜上打量片刻,才缓缓吐出两个字:“作画。”
作画?林菲的目光往书案上看去。
墨匣放在书案左侧,她走上前去,葱白如玉的手指拉开墨匣,只见十二个小巧的凹槽里面,摆放着十二枚刻有生肖的珍玩墨,这种墨体积小巧,不在磨用只在玩赏,而且价格不菲。
林菲看着墨匣里的十二生肖,秀美的眉头轻蹙。
她朝圈椅里的杨则善看过去,只见杨则善也在注视着她,眸光不明。
林菲等了片刻,见杨则善完全没有开口要给她一星半点提示的意思,只能主动去询问:“世子爷,奴婢初来书房伺候。不太清楚爷作画惯用的墨条放置在何处,可否请爷提示一二?”
圈椅里的杨则善听见林菲向他求助,搭在圈椅扶手上的双臂慢慢合拢,骨节分明的十指交叠在一起,身体略带慵懒的往后退去,靠在了圈椅的椅背上。
他的眸光,不紧不慢的在林菲安静等待的脸庞上,似有若无的擦过,然后下颚微抬,朝博古架的方向指去,嗓音低沉沁凉:“把这盒十二生肖放架子第二层,拿第六层的那套潇湘八景的药墨过来。”
“是。”林菲轻声应下,双手端起十二生肖的墨匣,走至博古架旁,把十二生肖放在了架子第二层,然后抬手去拿第六层的墨匣。
博古架高达八尺有余,林菲抬手勉强够到第五层,她踮起双足,可手指依旧碰不到最高的第六层。
林菲收回手,在房内寻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书案对面的禅凳上,她清丽的眸子看向圈椅里的杨则善,同他问道:“奴婢能搬个禅凳吗?”
“这种小事。不需问我。”杨则善道。
林菲便把书案前放置的禅凳搬到博古架前,又弯腰脱了绣鞋,穿着雪白的袜子踩上禅凳,再次抬手去够博古架最顶层的墨匣。
她的个头在女子里算是高挑出众的,可是博古架的顶层于她来说,还是太高了些,即便踩着禅凳,又踮起双足,还是差了三寸。
林菲心道:博古架这般高,平日里香菱是如何取最高处的墨匣的呢?书房里该有取博古架高层的墨匣,或者书架高层的藏书的专用楼梯才是。
这般想着,林菲只得先从禅凳上下来,穿回绣鞋,然后又在书房里寻了一圈,没有看到梯子,便只能看向杨则善,同他请示:“奴婢记得院子东南角是有一架梯子的,奴婢这便去取来。”
“取梯子做什么?”杨则善说话间,已经从圈椅里面站起身来,他走到林菲身后,因身高颀长,举起手来轻而易举就够到了博古架最顶层的那套墨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