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扶我去架子床上,药在衣柜的第一个抽屉里,拿来给我。”
“好。”林菲应下,这便扶着老妪坐下,又替她取了药瓶过来。
老妪把衣服拉开,腰间已经有淤青,她驼着背,手也够不到后腰的位置,林菲见状,立刻说道:“我来替你上药罢。”
老妪看林菲一眼,犹豫了下,但还是点头:“那麻烦姑娘了。”
“直接叫我菲儿就好。以后我可能经常会来藏书阁,到时候都要麻烦大娘替我开门。说到麻烦,是我麻烦你了,要不是你今日替我开门,也不会摔到腰背。”
林菲接过药瓶打开,把药水倒在掌心,搓热之后,往老妪的腰上涂抹,又细心问道:“力道可好行?”
“可以。”老妪点头,看着林菲耐心替她上药的模样,感叹道:“已经许久没有人这样关心我了。我叫阿汤婆,是个自梳女,便是在这偌大的国公府里已经住了五十年,守着这一方藏书阁,也守了快三十年了。”
林菲听后,便有心问道:“婆婆你在国公府住了五十年,可知道国公夫人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国公夫人叫萧淑慎,是个顶精明能干的女人,她给国公爷生了两儿两女。国公爷年轻时候也是个风流人物,纳了七八房小妾,但是死的死卖的卖,最后能留下来的,只有萧容姿,人称容姨娘,她是国公夫人的庶妹。”
阿汤婆说到这里,又摇了摇头:“也不怪国公爷风流,毕竟是国公夫人先负了国公爷。国公爷不过是报复她罢了。”
“此话怎说?”林菲问着,又倒了些药酒在掌心,搓热之后,继续给阿汤婆的腰背涂抹。
阿汤婆叹出一口长气:“说来话长啊。不过,这种事,菲儿姑娘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才好。你今日替我上药,我一时失言,已经说的够多的了,你就当听了几句闲话,不要放在心里,以后也不要多问,有些事情,一辈子不知道才是好,知道的多了,怕会引来灾祸。”
林菲原本打听国公夫人,是想看看,能不能寻到一些和当年阿娘之死有关的蛛丝马迹,见老妪不愿详谈,她也打住不再问这茬了。
林菲继续给汤婆子揉伤口,随口说道:“我昨日经过昭文斋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女子的声音。这昭文斋是国公爷的书斋罢?”
阿汤婆说道:“你听见了就当没听见才好,一辈子闷在心里不要往外说去。”
林菲应了声好,便果真不再多问,汤婆子伤了身子,便把藏书阁的钥匙交给林菲,让她自己去开门寻书,等用完了,拿钥匙把藏书阁锁上,再把钥匙还回来就是。
林菲今日听了汤婆子的话,有些心不在焉,但她还是完成了三首情诗摘抄的工作,吃过午饭后,又去了厨房,把浸泡了两个多时辰的红豆给沥干水,再加水放进锅里煮了近半个时辰,直到把红豆煮开了花,才熄了火。
林菲按照廖庖丁的讲解,加入适量的白糖,把白糖煮至融化后,又加入油搅拌均匀,再把荸荠粉溶在水里,倒入糕盆内,旺火隔水蒸上半个时辰,放着让它冷却。
算着时间,差不多到了申时,林菲出了厨房,她来到西厢房门口,发现昨日上过一堂课的抱琴、巧玉和几个粗使丫头都来了,她们手里端着用来写字的小水杯,都等在门口。
香菱和雪雁从西厢房门前经过,见到林菲领着小丫鬟们进房间,香菱忍不住说道:“哎呦喂!新来的婢女就是厉害,这么快就笼络了院子里的好些个丫鬟。”
“行了,你少说两句。”雪雁劝道。
香菱翻了个白眼。
林菲也没时间和她吵闹,她讲完课,还要去取冷却的红豆糕切成菱形,廖庖丁说切好的红豆糕要放在雪里冻上一两个时辰,才会绵软弹牙,等到杨则善回来的时候,红豆糕已经冻好,凉沁沁的又弹牙,口感才好,杨则善吃的满意,才会给她赏钱。
昨日学了些简单的笔画,今日林菲开始教生词,她也不敢一次性教太多,就教了每个丫鬟名字的写法,让她们用杯中水蘸着,用食指在桌上一遍遍的重复写着。
今夜,杨则善回来的比昨夜早些,天色尚未全黑,红霞满天的时候,他就回了院子,让婉晴喊林菲去膳房见他。
林菲把埋在雪里冻着的红豆糕刨出来,她用帕子包着红豆糕,又装盘摆放整齐,这才端着红豆糕去了膳房。
膳房四个角落放着炭火盆,盆子里面烧着昂贵的银丝炭,里面很温暖。
杨则善换下朝服,穿了一袭靛蓝色窄袖修身的长袍,头上的官帽也换成了玉冠,腰间的革带则换成了一根轻便的绣云纹锦带,用玉钩子勾住。
他容貌俊美,剑眉星目,高鼻薄唇,浑身散发出富贵公子的清冷之气,若是不知他性格恶劣,光看他这副高不可攀的谪仙容貌,怕是会被他迷惑。
林菲收回短暂一瞥的目光,端着红豆糕站到杨则善身边去。
杨则善正坐在八仙桌旁的靠背椅里,雪雁端着装有温水的铜盆上前,杨则善便慢条斯理地用温水净手,若烟见状又递上绢帕。杨则善用帕子擦干手上水渍后,便道:“上菜。”
婉晴应下,让厨房的人进来。
仆妇鱼贯而入,原本空荡荡的八仙桌上很快摆上四菜一汤。
婉晴把盖子做逐一掀开,里面是玉丝肚肺,红焖羊蹄,切片鹿肉和旁边的一小碟蘸酱,奶皮脆饼和一蛊猪肉龙松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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