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饿了一天一夜,咬着干饼子,咽不下去的时候喝一口水。
饼子又干又硬,可林菲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唐星河觉得今日入山的收获颇丰。
五月底六月初的时候,正是牡蒿长得最好的时节,这种草药能清血热和肝热,能退潮热,能治咳嗽,还有通大小便的功效。
他摘了满满一背篓,其间还意外收获了六月雪、苦流苏和一只品相不错的野山参。
唐星河捏着手里的牡蒿走回背篓边。
他把牡蒿除根去杂草,放进了背篓里,又顺势坐到树下,背靠着树干,伸手去取篓子下面吊着的水壶。
但是,他摸了个空。
唐星河一顿,立刻低头去寻自己的水壶。
背篓下面空荡荡的,既没有水壶也没有干饼。
“是谁?”唐星河大喝一声:“是谁偷了我的水和饼子?”
他到底是个常年行医的大夫,就算呵斥起来也是斯斯文文的样子。
林菲听到男人的声音,吓得一抖,手里的饼子掉进草丛里。
她抱了水壶就要跑,被眼疾手快的唐星河给追了上来。
唐星河抓住林菲的肩膀,迫使她转过身来。
林菲吓得把水壶砸他脸上。
可到底男女的力量悬殊,她最终还是被唐星河给擒住了手腕。
“你是……”唐星河看着脸上灰扑扑的林菲。
虽然雪白细腻的皮肤被尘土盖住了,但是眼睛清透明亮,五官也还是记忆里的模样。
“你!”唐星河一时不知道是在做梦,还是真的看见了林菲。
他激动的有些呼吸急促,声音也压抑不住的发颤:“你……你是不是林家六小姐,林菲?”
林菲皱着眉头辨认。
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男人,但是他准确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唐星河从林菲警惕的眼眸里看出了害怕。
他立刻解释:“我是每月替国公府老太君诊平安脉的唐星河唐大夫,之前我在国公府见过你,我还替你求过情的,你记不记得?”
林菲蹙着眉努力回忆,隐隐约约记得国公府好似确实有个叫唐星河的大夫。
只是,她不记得他何时替她求过情了。
“我有点印象。”林菲说着挣扎起来:“你先放开我的手。”
唐星河一时激动,竟然用大力捏着林菲纤细的腕,好似担心她会跑掉一样。
那些不可对人言的夜里,他总是梦见她。
唐星河唉了一声,清醒的意识到此刻并不是在做梦。
他立刻放开了林菲的手腕,又后退半步,礼貌地拉开距离,然后红着脸正儿八经的作揖赔礼,鞠躬道歉:“是我唐突了,抱歉。”
林菲见他还守礼,又想到毕竟是自己偷吃了人家的干粮和水。
她自知理亏,也不好说什么。
唐星河见林菲要走,立刻背起药篓子追上来:“林姑娘,我看你浑身灰扑扑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还有你不是在国公府当丫鬟吗?如何来到这深山老林里的?”
林菲担心两个人目标太大,被尚在搜捕她的锦衣卫寻到。
于是,她转身对唐星河道:“唐大夫,你不要跟着我了,如今锦衣卫正在抓我,若是牵连到你,我过意不去。”
唐星河吓了一跳:“锦衣卫为何抓你?”
林菲不愿意说的太详细。
正午的太阳明晃晃的,照的人有些难受。
她虽然刚才吃了干饼喝了水,可在这山里躲了一天一夜,已经耗费了大半体力,这会儿被太阳一晒,整个人只感觉异常疲惫,便头重脚轻的走出十几步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的晕了过去。
等林菲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简陋的木屋里。
唐星河见她醒来,立刻端着一碗水递上来。
林菲捧着水碗,喝下一大口,才环顾四周地问道:“我怎么在这里?”
“这是山里猎户搭建的临时木屋,猎户们冬天进山狩猎的时候,会短暂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进山采药的时候,也会偶尔在这宿上几夜。我看你方才忽然晕倒,额头冒冷汗,面色也有些发白,该是食不果腹,又透支了体力才会忽然晕倒的。”
林菲听着点点头:“原来如此。”
她看向守在身边的唐星河:“谢谢你了,唐大夫。”
“小事而已,不用道谢,你不用同我客气的。林姑娘。”
他想到方才林菲晕倒之前,说锦衣卫在捉她,心中很是担心。
“林姑娘,你躲在山里也不是个办法。”
“唐大夫你说,逃到哪里才能逃过锦衣卫的海捕呢?”
唐星河很认真的思考了片刻,才道:“锦衣卫是皇家军,四海之内都是他们的眼线,真要逃是很难的,不过我知道一个地方,天高皇帝远,非常适合藏匿。”
“何处?”林菲眸子一亮,问他。
唐星河被林菲熠熠生辉的眼睛瞧着,心中砰砰直跳。
他干净薄白的脸皮一红,忙移开眼睛看向别处,腼腆说道:“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小渔村,它坐落在闽州以南的一座小岛上,这座岛屿,是我喜欢云游四海,采集百草的曾祖父所写的游记里面记载的。”
“闽州我知道。”林菲点头。
她曾经在皇帝的御书房看过四海图志,说是帝国东南端有一座半面临海的州,叫闽州,至于闽州以南还有岛屿,这倒是林菲之前不曾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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