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恩煦抬头看着他,临摹海水纹的手顿了顿,说:“也是帮你保了孙大人呀, 具体算算, 应该是你欠我的。”
郁昕翊勾起嘴角,薄唇弯成了弧线。他身子往柳恩煦面前探了探,语气温烫灼人:“我欠你的?”
柳恩煦点头, 回避了他暧昧的视线,去拉堆在腰间的被子:“今天乏得很, 很想睡。”
“好。”
柳恩煦把被子往上扯了扯,却意外郁昕翊竟然没有动静。她转头去看他,发现他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的。
柳恩煦敷衍地笑了笑,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拉着被子翻身躺倒。
她闭上眼,就听见郁昕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床板,而后他缓缓开口说:“今天下午跟你说的话,记住了么?”
柳恩煦头发还没完全干,湿乎乎地压在身下多少有些难受,她睁眼,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抬手去绑头发。
“记住什么了?”
柳恩煦将头发拨到一边,才将视线落回他脸上,她回忆了一下,慢吞吞说:“你说我可以靠一靠。”
郁昕翊“嗯”了声:“有任何事都可以靠一靠,明白么?”
柳恩煦认真地点头,往他怀里挪了挪,欲言又止。
郁昕翊又问:“你是不是仍然不放心?”
柳恩煦咬唇,沉默。
她此时的姿势,郁昕翊只能看到她的头顶。他耐心地等着她回应,但她却始终没有任何声音。
郁昕翊继续说:“我在圣延谷说的话不是赌气,我的确是决定留下来。”他回身从床边的架子上取了一块棉布,垫在柳恩煦湿漉漉的头发下,单手隔着棉布揉捏着她发上的水:“许森宇的事情结束后,我再回一趟圣延谷,小霖的事情彻底安排妥当后,我就回来。”
柳恩煦攥着他衣襟的手紧了紧,点点头。
“最近朝中局势紧张,我不宜做任何反常的事。东翼楼下面那个,等许森宇的事情结束,我打算交给狄争和木七处理。”郁昕翊平静地坦白他未来的打算。
柳恩煦才突然想起近来郁昕翊拉帮结派的事。她心中顾虑,抬起头时,刚好对上他的潋滟眸。
她迟疑着问:“这件事不会闹得不可收场吧?”
郁昕翊不明白她嘴里的不可收场是多严重,但他早就计划好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现在唯一让他不想做出任何举动的理由就是没有好的时机,况且仍然没联系到冼安。
可他现在没心思想那些,他好像看到了她表情中的担忧。
他目光温和,开口询问:“阿芋是在害怕?”
柳恩煦软绵绵的“嗯”了声。
她的确害怕,比起他独自离开,她更害怕他做出什么无法补救的错事。
她琢磨了好一会,才试图去劝阻:“阿翊能不能不去碰那些可能会争破脑袋的东西?”
郁昕翊突然散漫地笑了一声,正才明白柳恩煦的担忧源于哪里。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顺便开口:“很难哦,不过阿芋可以试着说服我。”
柳恩煦见他一点紧张感都没有,更加认真地说:“既然当初你费那么大心思去拒绝太子的位子,现在就不要再想了。特殊时期,处处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会身陷囹圄。”
“哦——你说的我都知道。”郁昕翊笑容未减,低头去欣赏她对自己的担忧。
柳恩煦身子撑起来些,严肃道:“若是你出了事,蓟王府这么一大摊子都会跟着出事。所以,你必须要谨慎。”
郁昕翊把手里为柳恩煦擦头发的棉布扔在一边,说:“那我也会提前把你安排好的。至于其他人,我可管不了。”
“你还是不愿改变主意?”柳恩煦急地眼底发红。
却见他笑容更灿,问她:“阿芋真不想我涉险呀?”
柳恩煦认真地点点头。
郁昕翊继续吓唬她:“若是窦棠那样的人继承大统,你以后恐怕也不会好过的。”
柳恩煦的确不看好窦棠,可她认为除了郁昕翊之外,还有很多人可以去争那个位子。他只要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更何况皇上中毒的事还没个始末,谁也说不好之后的事怎么发展
她看着郁昕翊一脸不正经的笑容,对他说:“我倒是不在意,大不了搬回母家去住。”
“那可不行,你若是表达表达自己的诚意,我也就懒得去争了。国公府没人给你暖榻的。” 郁昕翊这才抬手捏了捏她下巴。
柳恩煦看着他脸上毫无顾虑的笑容,顿时猜到了些他的想法。
她往郁昕翊面前凑了凑,自己也将情绪放松下来,唇角弯弯,学着他的样子用手指勾起他下巴,问:“你是想让我投怀送抱呀?”
郁昕翊一脸狡猾的笑意,享受着柳恩煦不温不火地调.戏。
柳恩煦又往他嘴边挪了挪,隔着一个指头的距离,柔声说:“所以,你根本没打算争。你是在虚张声势,对不对?”
郁昕翊舌尖抵着嘴角,玩味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面。
柳恩煦的担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她用手指磨了磨他温热的嘴唇,挑衅道:“回了母家,若是我想,也不难找人给我暖床的。”
郁昕翊哼笑两声,而后惩罚般地咬住了她刚想回避开的软唇,彻底沉浸在娇柔旖旎的红罗帐暖里。
红绸罗帷渗透进的氤氲烛光下,静置在皑皑雪原上的艳丽西番莲,恣情绽放,不负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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