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曹文曦回神,不禁懊恼,方才一刻她竟神游太虚,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年。
她礼貌一笑,在季攸攸对面坐下,端起杯子尝了一口,赞道:“好喝,冰爽甘甜,既能解渴又能养颜,这样炎热的夏日用来解暑再好不过。”
“嗯。”季攸攸莞尔,也喝了一口,看着她,“今日贵妃娘娘怎么想到来看我的?”
曹文曦:“妹妹怀了龙子,这是天大的喜事,没有第一时间来探望是本宫的不是。只是前几日身体不适才晚了几日,还望妹妹见谅。”
身体不适并非假话,得知陶贞儿怀孕,她气了好几日,整日吃不下,整晚睡不着,只要一想到陶贞儿很快就会把她压得死死的,她心头的那股子恶气就没地出。
这不,过了好几日她才稍稍缓过来。
“贵妃娘娘客气了。”
曹文曦让沈姑姑把贺礼放到桌上,她亲自打开。
“本宫算了下,小皇子出生是在明年春天,正好是马年。本宫特意让人打了一座和田玉鎏金宝马,希望妹妹身体康健,也希望小皇子顺利出生。”
一座昂首挺胸的玉马摆件,白玉质地柔润细腻,鎏金精美,点缀玉色恰到好处,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季攸攸伸手接过,仔细观赏一番,道:“真好看,谢谢贵妃娘娘。”说完,她便让卫鲤收起来了。
“妹妹不必客气,小小心意而已。”
“贵妃娘娘今日前来,我很高兴,我还有一些体己话要同贵妃娘娘说,你们都先退下吧。”季攸攸屏退了宫人。
沈姑姑同曹文曦对视一眼,得到允许,也离开了。
寝殿内只剩下季攸攸和曹文曦,季攸攸面上笑容逐渐敛去,从手边的罐子里拿了一颗蜜桃糖吃下。
中午吐过后,她一直没什么胃口,只有吃蜜桃糖时才舒服些。
熟悉的味道盈满口腔,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送她蜜桃糖的男人。
“妹妹有何话要说?”曹文曦笑问。
季攸攸轻轻勾了勾唇,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其实,我挺讨厌你的。”
曹文曦笑容一凝,面部表情一僵,差点没当场爆出来。
你讨厌本宫?本宫还讨厌你呢!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却被季攸攸抢了先。
“这宫里的每一个嫔妃,我都讨厌,我讨厌和你们共享同一个男人,也讨厌自己,讨厌那个男人。”
“??”曹文曦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妹妹慎言,这话若是让皇上听去,皇上可要龙颜大怒的。”她还真是野心十足,居然容不下整个后宫,还敢嫌弃皇上!真让她成为后宫之主,她们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季攸攸语声淡淡,一脸无所谓:“我同他说过了,他知道。”
“……”所以你是在跟本宫炫耀?!曹文曦气坏了。
“我向往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喜欢一个人,会一心一意待他,同样,我希望他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希望我是他唯一的女人,希望他珍惜我、爱护我。”季攸攸顿了下,低头,看着自己左手腕上的锁环,声音更轻,“现在,我依然是这么想的,可是我对他已经不抱希望了。在他的心里,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棋子,可有可无。”
“陶贞儿!”曹文曦忍无可忍,拍案而起,“你说这样的话,将后宫嫔妃置于何地?将本宫置于何地?又将皇上置于何地!后宫三千,皇上独宠你一人,只让你一人怀上龙子,这是何等的恩宠!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嫉妒你?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使尽浑身解数只求皇上看她们一眼?可你却说这样不知好歹的话,你在羞辱谁!”
季攸攸安安静静地听着她的责难,平静地接受。
没错,她说的一点都没错,在她们的立场,在秦霆泽的立场,是她不知好歹、无理取闹、不知感恩、不知足。
“要不是你上回救了本宫,要不是皇上宠爱你,要不是你怀了龙子,你以为本宫会向你这种出身卑微的丫头示好!”
“继续说吧,我想听。”她双手托腮,晶亮的眼眸看着她,一脸期待。
许是被困得太过无聊,只要有人来看她、来同她说话,她都会很高兴,愿意认真地听。
除了秦霆泽。
曹文曦气不过,柳眉倒竖,双目喷火:“你就仗着皇上宠你才敢这么放肆,若是皇上不在意你了,我看你怎么哭!”
季攸攸轻声感叹:“文曦,宫里的每个女孩子其实都很美好,只是很多时候身不由己,迷失了自己。你说,我可以循着自己的本心去做吗?”
“你!你你你!”曹文曦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陶贞儿你唤本宫什么?谁、谁准你那样唤本宫的!”偌大的宫中,从不曾有人唤她的闺名,这丫头简直放肆!
季攸攸笑笑,没有解释,移开视线,透过窗子看向外面的绿竹。绿竹郁郁葱葱,微风起,竹叶轻晃,在阳光下碧润如玉。
*
被赶到御书房的秦霆泽一下午都没有心思处理政务,光想着季攸攸孕吐的事情。
他让太医院送了几本孕产相关的书籍过来,又让王太医开了些止吐的药,但一想到那个暴躁的小丫头不愿意吃药,他头疼不已,思索了会,让江寿去找了些酸甜的梅子,装了满满一罐。
适逢贺标进来汇报秦煜灼的近况,秦霆泽一边听,一边试吃梅子,一颗刚入口,酸得他“嘶”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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