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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答了个寂寞。
    纪然却不止一次见识过方晓暮堪称恐怖的直觉,对方曾在她奶奶去世前一个星期,跟纪然说她可能会因为家庭原因请假几天,希望回来后可以请纪然补习落下的功课,还说如果她状态不好,请纪然不要生气。纪然不解,方晓暮便说“爸爸妈妈回来了,但爷爷很伤心,我总觉得奶奶要走了”。
    这种直觉是建立在方晓暮对熟悉的人的微表情观察,她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也很容易莫名其妙讨厌某个人,黑白分明到让人咋舌。
    纪然坦诚道:“其实,送阿朔来医院的路上,我的手一直在抖,甚至在上台阶的时候差点绊倒。”
    正在此时,救护车的笛声呜啦啦停下,纪然离得很远,只能看见在担架抬下来时,医生踉跄的脚步。
    医护人员们将病人推进急诊通道,用飞快的语速交流病人的基本状况,他们在与死神赛跑。
    无人在意的角落,纪然用脚尖不断在地上画圈,对着友人们轻声说:“我很害怕,我承担不了生命的重量。”
    那是活生生的人,容不得一丁点的懈怠。
    去医院的路上,纪然怀抱着打哭嗝的梁朔,扪心自问,她够资格在未来某一天穿上那一身象征希望的白大褂吗?
    季长宁欲言又止。
    方晓暮无所顾忌:“但那是未来的你需要担心的事情啊,现在的你,只需要把未来的你带到想去的地方就好了。”
    “十六岁的纪然会害怕,那二十六岁的纪然呢?难道因为十六岁的纪然害怕,二十六岁的纪然就要失去她的梦想吗?”
    那一瞬间,纪然莫名感觉方晓暮的逻辑关系和梁朔重合了。
    方晓暮似乎察觉到自己说了一点自己都没明白的话,挠挠头,说道:“就像我,我第一想成为飞行员,第二想学航空航天,第三是考军校,所以我锻炼身体,努力学习,如果我高考那一年不招女飞,我就去上最好的航天学院,因为……”
    纪然下意识接话:“因为方晓暮生来是属于蓝天的。”
    初二的一个夏天,上体育课,方晓暮坐在操场的双杠上,一手指着天空,说道:“晓指黎明,暮指傍晚,一天的轮回聚集在我的名字中,只说明一件事!”
    瘦如竹竿的方晓暮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眼睛亮晶晶的,跟纪然说:“方晓暮生来就是属于蓝天的!”
    “你记得!”方晓暮开心得不得了,“我现在的任务,就是不放弃任何机会,将未来的方晓暮送上蓝天!”
    纪然歪头,看着若有所思的季长宁,说道:“就像宁宁一直坚持跳舞?”
    “嗯?”季长宁嗦了一口奶茶,洒脱道,“也许?”
    宁姐不一样,舞蹈包含了季长宁的十几年来的热爱,包含了奶奶期盼的眼神,包含了曾经对梁栀妈妈的向往,包含了跟纪父作对时获得的痛快……
    酸甜苦辣全部被季长宁融合在每一个舞蹈动作中,每一组编排上。
    季长宁曾经想,若是有一天谢幕,她一定要倒在最亮的聚光灯下。
    对于方晓暮来说,十六岁坚持的意义,可能只是想看看二十六岁时的风景。
    如果风景不遂人愿呢?
    那可能二十六岁的她们应该困扰的问题吧?
    第35章
    那一天视频通话结束, 纪然加上了方晓暮的联系方式。
    季家人只在老家住了一晚,扫完墓后,季长宁和季爸爸季妈妈把屋子打扫一通, 季大伯也回到自己家将门前的杂草清除, 中间接待了不止一波客人,听到不止一波“你们出息啦”的评价, 两家人累的要死,仍旧在晚上聚在一起吃了个饭。
    老家老家,尽管已经不在这里居住, 在回来之后, 仍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院子里放上香炉,水果蔬菜供上,再洒下两圈酒。
    季家兄弟在老房子里回忆过去, 仿佛回到无忧无虑光屁|股打仗的日子。
    大伯母和季妈妈在平房上铺一张凉席,盘腿坐着嗑瓜子。
    季长宁在收拾房子的时候找出一本没有看过的相册, 里面全是纪然的照片, 笑起来缺两颗门牙, 季长宁看到后乐得前仰后合, 颤抖着拍照给纪然发过去。
    收获纪然“猫猫举菜刀”表情包一张。
    第二天一早,两家一起回了平川。
    清明节假期后,季长宁和孟莱进入到艺考机构集训,于是每天便只剩下纪然一个人去上学。
    坐在纪长风的车上,纪然感觉有些安静。
    纪长风和纪然都不是什么会找话题说笑的人,加上年龄差摆在那里,一个学生一个社畜, 没有多少共同语言, 两个人要么沉默地听电台广播, 要么纪长风开始卖爹,企图用老爹的糗事来换短暂的热闹,要么一个问一个答,整得跟工作汇报似的。
    平常纪家人一起玩耍吃饭的时候还好,纪父私底下越来越放得开,跟纪长风辩论完跟纪然辩论,好像在公司的严肃,回家后全部化成了放飞自我。
    到达文远后,纪然不着痕迹地舒了口气,下车之前,她再次确认纪长风的意见:“今天我会去跟班主任确认,确认后你们就不能后悔了哦。”
    纪长风一手放在方向盘上,十分想去揉一揉妹妹的头发,可惜距离有些远,他只能遗憾地说:“学习重要,不用管爸爸,他犯病不是一次两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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