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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里带着凉意,丛夏本来想编点儿什么骗他,莫名生出一股寒颤般的冷意。
    也不知是直觉还是什么,他突然朝窗外看了一眼,这一眼,他目光瞬间变了,没有方才的虚情假意,身上的气息一瞬十分可怕。
    他回头,威压大开,丛夏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已经瘫软跪下。
    心砰砰跳,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她的喉咙,她怕得要命,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男人的脸笼在阴影中,眼尾银鳞如珠玉,冷得摄人。
    “你最好祈祷,她没出什么事。”
    窗户被阴风扇动,丛夏匍匐在地,再抬起头来,她才发现汗湿了衣衫,而原本站在屋子里的晏潮生,早已不见踪影。
    *
    晏潮生赶到宫殿时,天上的劫雷已经成了形,正要往下劈。
    几个鬼婢神色惊慌往外逃,全然管不了里面的人。晏潮生脸色惨白,曾经折磨他万年的噩梦,仿佛在这一刻重现。
    他身子颤抖起来,万般冷静化作乌有。
    琉双死后万年,他反复在梦魇中重复这一幕,他梦见她死在人间一场春雨里,自己踉跄地跑过去,却亲自见她化作片羽,他连她的身体都留不住。
    晏潮生以为自己经历了那么多,什么都不怕,然而一个人最痛恨,最害怕的,往往只在一瞬间。他轻视少年时的自己无用,然而却忘了,自己也有恐惧的东西。
    他与所有仓皇的小鬼逆行,几乎要疯了一般扑过去。到了大殿,就看见穿着鹅黄小袄的琉双被锁链绑在榻上。
    她低着头,额上冷汗浸出,没有放弃生的希望,在砸锁灵契。
    第一道雷落下,她仓皇抬眸,身前骤然凝聚出一团黑雾,劫雷全被黑雾挡住。
    雾气慢慢在她眼前凝实,成一个俊美无俦,带着阴郁气息的男子。
    他比她高不少,面朝着她,张开手臂,挡下一道又一道劫雷。他咬牙切齿吸了所有劫雷,一副要与天道拼命的架势。琉双愣愣握住链子,仰头看他的动作,表情有些傻。
    这一幕与很多年前重合。
    琉双骤然想起,当她还是小仙草的时候,连最低等的血脉劫都怕得要死,被劈得吱哇乱叫,那时候他就是这样全给她挡了,嘲讽笑看她。
    而今,当她以为,晏潮生已经不管自己死活,巴不得自己被劈成飞灰的最后一刻,他回来了。
    琉双不愿承认自己害怕劫雷,上辈子死在劫雷中,成了她无法抹灭的噩梦。
    太疼了,筋骨尽断,魂飞魄散。
    而此刻晏潮生逆着光影而来,疯狂得恨不得去撕碎那天劫,她呆呆握住链条,怀疑自己看错了此刻晏潮生的表情。
    他面无表情,然而颤抖得厉害,眼眶中,一滴黑色的魂息,滚落下来,砸在她手背上,冰得她轻颤一下。
    她张了张嘴,为人挡劫雷,劫雷只会更汹涌,惩罚狂妄不知死活的东西。漫天神雷包裹着晏潮生,仿佛要生生劈死他这个孽畜。
    “你……”
    他捧起她的脸,似哭似笑:“我在,一直在。”
    第95章 道歉
    有那么一瞬,琉双甚至以为,眼前这个护着自己的人,并没有生出怨怼之心,一直是爱着她的。
    晏潮生没有到来之前,劫云笼罩,琉双毫无准备,就得迎上自己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东西,那些鬼婢见势不妙,全都向外逃窜,没有一个人试着给她解开身上的锁灵契。
    琉双咬牙砸锁灵契时,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她以为晏潮生不愿来。
    此刻那滴魂息,在她手背只停留了片刻,化作黑雾散去。
    她意识到那是什么,整个人几乎傻眼。
    两辈子,从认识晏潮生,他全身浴血躺在仙草旁边,到现在生死都经历了一回,她见过他许多面:暴戾、残忍、无力虚弱……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晏潮生会流泪,鬼修的魂息,每一滴,都是他们的魂力。
    他……为什么会流泪?琉双脑子转得很慢,她甚至差点儿情不自禁去试图握住那滴稍纵即逝的泪。
    这太荒诞了,她亟需什么来证明现在的一切是真实的。
    如果这时有一面镜子,琉双觉得自己的表情一定傻透了,和做小仙草时仙草一样傻。
    还没过去多久,劫雷已经像成年女子手臂一样粗,狂风急雨般砸下来,晏潮生身体里的黑雾,把她护得严严实实。
    一股如沐浴在春日阳光下的暖意包裹着她。
    琉双再熟悉不过,这是渡过来的,属于她的劫雷灵力。曾经有两百年,他都是这样护着他过来的。
    她难免联想到了那个人。
    她抿唇看着眼前的晏潮生,他眼尾生出银色鳞片,那鳞片并不难看,反而生出几分属于妖邪的俊俏意味。
    他的手指还捧着她的脸,触及她的体温,他似乎也终于从那种疯魔的状态下冷静下来。
    他表情有片刻的扭曲,十分不自然,旋即就要松开她。
    琉双自然不会让他离开,她心中疑窦丛生,他到底是谁?自己都经历了那般离奇的事,万一呢?
    心中惶恐和复杂之色一并涌上,琉双按住晏潮生的手!
    天雷虽然因为晏潮生的抵挡,壮大好几倍,不过对于如今的晏潮生来说,它只会令他受些伤,并不致命。
    眼看劫雷已经偃旗息鼓,琉双生怕自己抓不住这一刻的感觉,连忙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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