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道:“你们宣平侯府这么厉害,不会自己查么?”
当然是查过了,这不是要找你核实一下吗?
刘管事已经弄明白自家侯爷失态的原因了,这个私生子萧六郎居然与死去的小侯爷长得很像。
年龄也基本对得上,就是小侯爷的生辰在腊月,萧六郎的生辰在正月。
其实本该间隔更久一些的,奈何小侯爷早产了一个月。
他对侯爷说:“都是您的骨肉,亲兄弟,长得像不奇怪啊!难不成还能是死去的小侯爷活过来了?”
自家侯爷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他还是要打听打听。
刘管事讪笑道:“少夫人,你见到少爷的时候,少爷的右眼下有一颗痣吗?”
“没有。”顾娇说。
刘管事道:“不用回答这么快,你仔细想想。”
顾娇道:“我一天看他百八十遍,他脸上有没有痣我还用想吗?”
刘管事被怼得哑口无言。
刘管事心道,自己不仅低估了那位小少爷,也低估了这位少夫人,没有半点寒门孩子的穷酸气,也不好拿捏,也不容易糊弄。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马车行驶在东南区的街道上,会试的缘故,好几条主干大街被封了,只允许考生们持考引通行,他们来时走的路这会儿已经不能原路返回了。
他们换了街道。
这条街道上的铺子很新奇,给人一种花红柳绿的感觉。
“那是什么?”顾娇指着左手边的一座阁楼问。
刘管事道:“少夫人说翠香楼吗?那是青楼。”
这就是古代的青楼吗?
来了这么久还没见过呢,顾娇将窗帘稍稍拉开了些,好奇地打量眼前的青楼。
刘管事回头瞧见她那副难掩兴奋的小样子,眉头微微一皱。
姑娘家家的,听到青楼不该避之不及吗?你咋还看上了?眼睛都不眨巴一下?
“那个是什么楼?”顾娇又指了另一座双层楼的铺子问。
刘管事道:“云乐馆吗?是戏楼。”
“听戏的?”顾娇问。
刘管事顿了顿,解释道:“男人听戏的。”
顾娇:“哦。”
国子监那一片区是昭国重点学区,不允许出现这种纸醉金迷之所,别说青楼、戏楼了,顾娇连个赌坊与武馆都没见过。
“那是赌坊吗?”顾娇指着一个面前挂着大大的赌字的铺子问。
刘管事:“是的,少夫人。”
“那个呢?”
“也是赌坊。”
“为什么没写赌字?”
“是地位比较高的赌坊。”
“这个呢?”
“拍卖行。”
顾娇又一连问了好些地方,不是青楼就是武馆、赌坊,她眼睛亮亮的,仿佛放着绿光。
刘管事:……少夫人你这样真的好吗?回头侯爷问起,可真不是我带坏的。
过了这条街,铺面严肃了许多,顾娇兴致缺缺,打了个小呵欠,将帘子放了下来。
为顾娇精心挑选了一条京城最尊贵的大街并且打算来个导游介绍的刘管事:“……”
走到这条街的尽头时,一阵呐喊声与争吵声吸引了顾娇的注意,顾娇将窗帘挑开一条缝隙,望向街边的铺子:“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清风楼。”刘管事说。
顾娇小脑袋往外探了探:“好像很热闹的样子,他们在做什么?”
刘管事无奈地闭了闭眼:“下会试的赌注。”
少夫人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被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吸引?
“会试的什么注?”顾娇问。
“名次。”刘管事说。
京城诸如此类的赌局很多,但最轰动的还属三年一次的春闱,京城各大赌坊都会开局让大家伙儿来下注,堵的东西五花八门,比较热门的是会元、状元,其次便是探花、榜眼、会试前十、殿试前十等。
名次越高,最低下注越贵。
譬如会试前十,最低十文钱一注,而到殿试前十,最低就变成了一百文一注。
倒也不是越贵赔得越多,主要看下注的人数,如果全都下一个人,那么这个人的赔率是极低的。
今年最热门的人物是安郡王,从会元到状元一水儿全是买他的。
相较之下,反倒是榜眼、探花的竞争比较激烈,陈家嫡子、罗家庶子、赵家嫡子……顾娇甚至在下注单上看到了杜若寒的名字。
顾娇从头到尾扫下来,别说殿试前十了,她连会试前十都没见到萧六郎的名字。
什么情况?
她相公连个前十都不配吗?
“少夫人……”刘管事跟在顾娇身后,神色担忧。
虽说京城各大赌坊都设了赌局,可清风楼尤为不同,它其实是一个风雅之地,可饮茶可品酒也可享受美食,甚至也能听见说书唱曲,这里云集了京城最顶级的贵人名流。
自家少夫人虽是侯府千金,可自幼在乡野长大,恐怕……
说白了,刘管事就是担心顾娇上不了台面,丢宣平侯府的脸他倒是不怕,反正侯爷已经没脸没皮了,可她丢脸惹来旁人的嘲笑,难受的是她自个儿啊。
顾娇出门急,没带银子,她转头看向刘管事:“带银子了吗?”
刘管事一愣。
顾娇伸出手,冲他比了个掏钱的手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