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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郡王的考号排在萧六郎与杜若寒的后面,萧六郎没有见到他。
    所有考生都在太和殿的正殿考试,一个垫子,一张书案,笔墨纸砚由朝廷提供,考生们须得跽坐答题。
    监考方为礼部与鸿胪寺的官员。
    考生们聆听了礼部尚书的训示与唱礼后,拱手行了一礼,开始落座。
    小考只考一门八股文,这一次倒是没出现截搭题,题目是——“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
    这句话出自《中庸·第十三章》,意思是——道离人不远的。如果有人故作高深,使得道远离人们,那就不可以实行道了。
    这题的切入点不少,可以探讨道的本质与形式,也可以深究实行道的度与方式。
    经历了一轮比一轮残酷的童试、乡试与会试后,突然拿到这么简单的题目,考生们反倒不习惯了。
    于是考场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所有考生都一脸懵逼地看着桌上的试卷,严重怀疑考官发错了。
    “考试开始。”礼部尚书提醒了一句,考生们才如梦初醒,拿了草稿纸开始破题。
    若非说本场考试有什么难度,大概就是时间,只有两个时辰。
    不过看在考题确实不难的份儿上,这点时间也够了,就连冯林与林成业都没感到太大压力。
    小考是不计入总成绩的,它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选拔人才,而是提前为殿试热个身,再就是学学御前礼仪和考场规矩。
    礼部尚书与鸿胪寺卿共同监考。
    萧六郎坐在第一列的倒数第二个位子,这位子本不大容易引起考官的注意,奈何他身边放了一个拐杖。
    鸿胪寺卿一下子注意到了那个拐杖,他小声问身旁的太监:“那是谁?”
    太监数了数萧六郎的考号,又看了看手中的对牌,道:“是国子监的一位监生。”
    “怎么是个……”
    鸿胪寺卿本想说,怎么是个瘸子?
    话到唇边觉着此话不妥。
    本朝既然放宽了科举条件,那么自己作为朝廷命官就该好生接受就是。
    只是鸿胪寺卿依旧忍不住被萧六郎吸去视线,这不怪他,实在是本朝开朝至今还真没哪个瘸子来科考的。
    尤其是考到了殿试这一步的。
    脸上有疤的倒不少。
    这小子不会也是个脸上有疤的?那会不会把陛下给吓到啊?
    鸿胪寺卿决定去瞅瞅,若真是个丑的,那说什么也得把他落了,至少不能把他的试卷呈到皇帝面前,吓坏皇帝他们吃罪不起。
    鸿胪寺卿于是走到萧六郎跟前去看。
    只一眼,他就彻底呆住了。
    萧六郎十分淡定地答完试卷,没提前交卷,因为交了也不能走。
    下午是学习规矩与御前礼仪,老实说,在两百一十名贡士里头,寒门学子并不多。并不是寒门学子不够刻苦,而是他们的教育资源与教育体系远不如贵族子弟。
    一个家族要培养出一名进士往往是要付出极大心血的,譬如袁家子弟与庄家子弟就有袁首辅以及庄太傅这样的大儒做老师,他们随便指点一两句都能让家族子弟受益匪浅。
    再不济是像王渊那样的江南才子,出身书香世家,家中出了两名进士,也能对他进行很好的指导。
    寒门子弟出头难。
    这次的贡生里大多是有一点家底的考生,在家里就请了专人教导过一些礼仪规矩,因此大家学习御前礼仪,整体的进度很快。
    酉时,考生们学习完毕,拿上自己的考引与对牌出了皇宫。
    冯林没太学会,他问林成业,林成业原本是会了的,可被冯林一问突然就不确定了。
    “六郎。”冯林哀求地看向萧六郎。
    萧六郎在马车里给二人演示了一遍。
    杜若寒拍着折扇道:“哎?小六子,你的礼怎么行得这么好啊?”
    乍一看,真不像个乡下来的穷小子。
    不是他吹啊,萧六郎的礼比安郡王也不差,这小子是搁哪儿学了一身京城贵公子的气质?
    萧六郎淡道:“多看看不就会了。”
    “你小子……算了。”杜若寒摇摇折扇,没说出自己方才打算问什么,“时辰不早了,我走了!要不要送你们回去啊?”
    冯林道:“不用了,我们有马车。”
    冯林与林成业一辆马车,萧六郎自己也有刘全那边的马车。
    “行,那这两天咱们就先别见面了,好生在家里待考。”杜若寒说罢,转身下了马车。
    冯林对萧六郎道:“六郎,我们也走了。”
    萧六郎看得出他有些紧张,对他道:“什么都不用想,陛下不是毒蛇猛兽,就算出点岔子也不会把人怎么着,好好考就是了。你也一样。”
    他看向林成业,“殿试不考八股文,只考策问,这一年你策问的进步很大,放手去做题就好。”
    林成业在萧六郎身边学了这么久,萧六郎一直是个严师,从来没有表扬过他。好像他怎么努力都不能让萧六郎满意……
    可刚刚,萧六郎说他进步很大?
    林成业比被国子监的夫子夸了更高效!
    他的脊背一下子挺得直直的,正色说:“我我、我会、好、好考!”
    “嗯。”萧六郎点头,“这两天就别看书了,安心待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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