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学无术的小纨绔居然要为太后尽绵薄之力,这话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子古怪。
老侯爷又道:“守城的人就这么把你放出来了?”
顾承风面不改色道:“我……拿出了定安侯府的令牌,说是您的亲孙子,他们就放行了。”
老侯爷半信半疑,只不过比起他是如何出城的,老侯爷更在意的是他怎么认识太后、又怎么会武功的?
顾承风也不知道庄太后流落民间的事祖父知不知情,毕竟庄太后对外一直宣称的是自己前面一整年是在行宫养病。
他担心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于是道:“这有什么不认得的?我又不是没进过宫!我去拜访淑妃姑姑的时候,远远地见过太后,还见了好几次呢!而且有一回,我不小心迷路了,是太后让人给我带的路。这话我一直没对您说,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太后。”
前面几句是半路回来的路上想好的,太后给他指路是眼下灵机一动现编的。
这就完美解释了他为何要出来找太后,因为太后帮过他呀!
他是在投桃报李!
哇,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聪明!
不愧是我!
“至于说武功,唉,我哪里会武功啊?就是一点轻功而已,和大哥偷学的!”
逻辑完美!
他可太会了!
就是……这杜撰小剧本的能力是哪儿来的?莫名有点儿熟悉……
老侯爷依旧觉得古怪,但又确实挑不出错儿,他总不能去找庄太后求证,庄太后连皇帝都懒得搭理,更别说搭理他了。
深夜偷偷出府是要受罚的,念在顾承风救太后有功的份儿上,老侯爷让他乘坐马车回去了。
紧接着老侯爷又去皇帝那边复了命,将顾承风的说辞重新讲了一遍,大概是担心皇帝起疑,为何他们家的孩子要藏拙,是不是暗中在谋划什么。
毕竟出了静太妃的事后,老侯爷明显感觉到皇帝没从前那般信任自己了。
皇帝还沉浸在他可能是母后亲儿子的巨大喜悦中,没功夫怀疑这个怀疑那个他表扬了顾承风,并且夸老侯爷教导有方。
静太妃是前朝余孽的事不再需要任何佐证,罪名成立,何况她还盗窃先帝圣旨,谋害一国太后,罪孽深重,罪不容恕。
如果真让静太妃将庄太后带去边塞,后果将不堪设想。
太后的性命会堪忧,皇室的颜面会扫地,三军将士的士气会低迷……昭国的江山将陷入史无前例的动荡。
这一次,皇帝没再有任何妇人之仁。
他来到关押静太妃的屋。
静太妃已经停止了挣扎,宛若一具被掏空了灵魂的躯壳神情呆滞地瘫坐在椅子上。
皇帝的目光扫过她因挣扎而被绳子摩擦得血肉模糊的手腕,没说什么,让魏公公将东西拿了进来。
静太妃好似终于回过了神,她转过脸来,脸上还挂着尚未干涸的泪痕,沙哑着嗓子说:“泓儿……”
皇帝厌恶地说道:“别叫朕泓儿,你不配。”
静太妃自嘲地笑了笑,看向皇帝说道:“泓儿,你只是中了药,才会如此厌恶母妃,等药效过了,你就会知道在你心里,母妃比庄锦瑟那个女人重要百倍、千倍!”
皇帝的目光有如冬季的寒风一般凛冽:“你错了!不论有没有药效,朕都不会再相信你,更不会再拿你当朕真的母亲!”
“是吗?”静太妃笑了两声,露出无辜又魔怔的神色,“那你来做什么?想从我嘴里问话吗?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皇帝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前朝死士的后人也终究是拥有着死士的心性,他也没指望从她嘴里撬出消息:“朕来送你最后一程。”
静太妃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
魏公公端着一个托盘走上前,上面放着一瓶毒药以及一段白绫。
静太妃终于再也笑不出来:“你当真……如此狠心……你们父子俩……都如此狠心……你们……你们……”
她没有哭,但就是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下来。
皇帝没有丝毫心软:“母子一场,这是朕给你最后的体面。”
“体面?你杀母……你还谈什么体面!”静太妃唾沫横飞地痛骂,整个人疯笑成一团,“真不愧是你父皇的亲儿子……你们会有报应的……你们会有报应的!”
皇帝才不会被几句咒骂所左右:“朕是天子,朕顺应天道而生……”
静太妃打断他的话:“天子?哈哈哈,你怕不是忘了你的皇位是怎么来的!”
皇帝仔细地沉吟了片刻,点点头说道:“没错,是母后帮朕谋划来的,所以朕要感激母后,从今往后朕不会再惹母后不快了。”
说罢,他转身出了屋子,连一个眼神都不再施舍给静太妃。
……
八月的京城出了一件大事——静太妃去世了,因她如今的身份依旧是静安师太,是以更确切地说是静安师太圆寂了。
静安师太对外一直是一副身子骨羸弱的形象,为此瑞王妃带着妙手堂的大夫上门为她诊治了两回,皇帝也将她接回皇宫静养。
不得不说,她这副伪装出来的病弱人设帮了大忙,几乎没人怀疑她的圆寂有猫腻,听到这消息,所有人都想着“唉,身体这么差,果然还是能没熬过今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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