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稳住身形,失望又愤怒地看着他:“事情的真相如何,朕会问你,但不论你有什么苦衷,都不是你向你弟弟拔刀相向的理由!”
宁王捏紧了拳头。
他看向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顾娇,唇角讥讽地勾起:“如今这个局面,你可还满意?”
这话皇帝自然也听见了,他眉头一皱。
顾娇坦荡荡地看向鼻青脸肿的宁王,道:“还行吧,要是你再摔惨一点就更好了。”
宁王与太子被带回了皇宫。
因太子伤势严重,皇帝让顾娇一同随行,为太子医治。
太子妃也被带了回去。
皇帝赶来现场只看到了宁王对太子行凶的一幕,并不知三人之间的纠葛,不过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顾娇会十分用心地医治太子的。
宁王被皇帝关在了华清宫,皇帝暂时没审问他,不是不忍心去审,而是皇帝一回宫便倒下了。
没彻底晕过去,只是遭逢剧变后突然就心力交瘁,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龙体。
魏公公心疼地将皇帝扶到龙床上:“陛下,您别难过,别气坏了自己身子。”
这也就是安慰人的话罢了,两个儿子闹成这样,他这个做父皇的如何不难过?如何不生气?
“就算朕早就知道天家无手足,兄弟薄情……朕依旧满心盼着他们兄弟几个之间能够有点寻常百姓家的兄弟情,到底是朕奢望了吗?”
皇帝痛苦地闭上眼。
不过是短短半日之间,他好似老了好几十岁,整个人笼罩着一股暮年的沧桑。
魏公公叹了口气:“陛下……”
天家的手足从来都不是单纯的手足,陛下他自己也是从干掉了一众兄弟才登上帝位的呀。
只不过,因为有庄太后的帮助,该使的手段,庄太后替他使了;该作的恶,庄太后替他作了。
陛下几乎是躺赢登上皇位的,饶是如此,陛下的兄弟们死的死贬的贬,真正的富贵闲王又有几个,陛下心里多少是有点数的。
在天家,最不能奢望的就是感情——夫妻之情、手足之情……甚至,父子之情。
魏公公咽下了那些没用的话,直言道:“陛下,早发现,总比晚发现的好啊。”
皇帝正值盛年,兄弟间真有了龃龉他也能想法子解决,若他去了,一个儿子登基,另一个儿子逼宫造反,那就真是无力回天了!
前朝是怎么灭亡的,不就是肃王不满太子登基,举兵造反,结果太子的确被肃王杀了,肃王自己也元气大伤,最后让本朝的太祖皇帝钻了空子,渔翁得利。
“江山不能断送在朕的手里,你说的没错,如今发现尚且有转圜的余地。”
至于是什么余地,皇帝没说,他自己心里都没数。
“太后那边……”
他沉默片刻,道,“先别说,等朕调查清楚再亲自去告诉母后。”他叹气,“把宁王叫来。”
……
东宫,顾娇为太子医治完伤势,太子中途醒来过一次,情绪波动过大,顾娇给他注射了一阵镇定剂,这会儿还挂着点滴。
她没让人进来打扰,一直到给太子打完点滴才收拾东西出去。
太子妃也受了点伤,不过都是小伤就是了。
她一直等在门外。
春莹不见了。
在第二次背叛她之后。
其实她早该猜到,春莹能被宁王收买,就不难被别人收买。
“是你对不对?”太子妃看着拎着小药箱出来的顾娇,问。
顾娇古怪地看着她:“什么是我?”
太子妃冷声道:“都是你,是你打晕了我,也是你收买了春莹,让春莹将太子引过去。”
她在茶肆附近不见了,春莹就算真的要通风报信也是去找宁王,毕竟她与宁王有私相授受的关系,不能排除她是被宁王带走了。
春莹却直接去找了太子,这不是摆明了要给太子一个撞破她与宁王的机会?
“你要这么认为,那就随你吧。”顾娇并不在意这些。
太子妃是她打晕的,春莹却不是她收买的,是元棠,宁王的手下也是元棠处理的。
宁王害得柳一笙被剁了一根手指,这个仇元棠是无论如何也要报的。
太子妃咬牙低声道:“别说的好像不是你做的,你给我下了什么药,为什么我会说出那些话来?”
顾娇有点好奇她说了什么。
她给太子妃注射的也是致幻剂,某种程度上确实会让人比往日更大胆、更无耻些,毕竟人在清醒状态下是有理智与羞耻心的。
不过,这种药并不能无中生有。
换言之,不论温琳琅说了多露骨的话,都的确是她内心真实有过的想法。
顾娇不理她了,迈步走下台阶。
太子妃捏了捏手指:“顾大夫!我究竟怎么得罪你了,你要如此针对我!”
“我,针对,你?”顾娇差点被问懵了。
她自始至终都没刻意针对过温琳琅,哪怕是眼下,如果不是为了扳倒宁王,她才懒得去管她和谁有染。
太子妃踌躇片刻,望着顾娇的眼眸,说道:“你似乎从一开始就不大喜欢我。”
这人简直莫名其妙。
顾娇问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喜欢你?不喜欢你就是针对你,你是哪里惯出来的毛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