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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安告退。”宁安公主行了一礼,后退几步转身与魏公公擦肩而过。
    魏公公目不斜视地保持着福身的状态,宁安公主亦没有丝毫异样,就那么出了坤宁宫。
    萧皇后看了眼手中的圣旨,严肃地看向魏公公:“本宫问你,陛下方才真的醒了?”
    魏公公道:“是的。”
    萧皇后狐疑道:“陛下在立圣旨时,你一直都在?”
    魏公公点头:“在,是奴才伺候的笔墨。说完诏书后,陛下耗尽元气,又昏睡了过去。”
    萧皇后蹙眉。
    谁她都可以起疑,但魏公公她总还是能信的。
    萧皇后叹了口气:“知道了,圣旨你拿好,好生照顾陛下,下次陛下再醒来时,记得先让人来通知本宫。”
    “奴才记下了。”
    魏公公出坤宁宫后往华清宫的方向而去,没走几步在大树下看见一道倩影。
    他吓了一跳:“公主?”
    宁安公主似笑非笑地转过身来。
    魏公公眨了眨眼,行礼道:“公主,皇后方才问……”
    “不必告诉我,谅你也没胆子在皇后面前出卖我。”
    “是,是。”魏公公讪讪一笑,“那公主在这儿等奴才是……”
    “这个。”宁安公主抛给他一个瓷瓶,“明天的药,晚饭的时辰给陛下吃下去。”
    魏公公眼神一闪:“啊,是,奴才一定照办。”
    宁安公主呵呵道:“你若是没办……”
    魏公公拨浪鼓似的摇头:“不敢不敢!奴才的小命捏在公主手里,公主让奴才往东,奴才不敢往西。”
    宁安公主冷冷地勾起唇角:“知道就好,行了,你赶紧去伺候皇兄吧,这个药也不是万无一失的,若真醒了……”
    魏公公忙道:“奴才不会让任何人发现陛下醒了,奴才会及时通报公主。”
    “知道就好。”
    宁安公主说罢,淡淡地回了碧霞殿。
    确定他走远,魏公公长松一口气,麻溜儿地回了华清宫。
    过去这么久了,也不知陛下嘴里的鱼鳔怎么样了?有没有洒药,有没有吞下去?
    魏公公来到龙床前,把伺候的宫人支开,随即他掰开皇帝的嘴,将鱼鳔缓缓地取了出来。
    里头的药汁还在。
    魏公公心头一松。
    “得赶紧处理掉……”魏公公拿着鱼鳔走了出去,他隐约觉着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情,却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无法动弹的皇帝:朕的裤衩!朕的裤衩里有个东西!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庄太后勾结邢尚书谋害皇帝一事很快便在京城不胫而走,文武百官与京城百姓万万没料到幕后元凶竟然会是庄太后。
    可若是仔细回想一下庄太后历年来把持朝政,对皇帝的打压与掣肘,似乎就不难接受她是元凶的事实。
    民间响起了讨伐庄太后的声音,而庄家在如此紧要关头竟然保持了沉默。
    庄太傅也称病不去上朝了。
    这令庄太后的声望与境况雪上加霜。
    “祖父!”
    安郡王气冲冲地来到庄太傅的院子,门口的侍卫想守都没能守住。
    庄太傅正在书房练字,听到自家孙儿的声音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笔尖蘸了墨汁,道:“你这个时辰不该在内阁上值吗?”
    安郡王是去内阁了,可听说了一些事他又立马回来了。
    多亏他的身份,内阁中竟无人胆敢阻拦他。
    他来到书桌前,看着潜心练字的庄太傅,就明白他这些日子不是真的病了,只是故意不去上朝而已。
    “祖父可有听闻姑婆的事?”他问道。
    庄太傅没有看他,落笔写了一个山字:“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安郡王目光灼灼地看向庄太傅:“不是我该操心的事,那么祖父呢?祖父也不操心吗?太后出了这么大的事,祖父不该出面维护太后的名声,并去大理寺与刑部积极寻找太后被污蔑的证据吗?”
    庄太傅笔锋顿住,睨了他一眼:“你就知道是污蔑了?”
    安郡王正色道:“太后不会做出这种事来,若她想要陛下的命,不用等到现在,太后的手段祖父比我更明白。”
    庄太傅:“那又怎样?”
    安郡王深深地看了庄太傅一眼:“祖父……是打算袖手旁观吗?”
    庄太傅没承认也没否认:“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庄家。”
    安郡王冷笑:“为了庄家?为了庄家的什么?失去太后的庇佑,庄家还能是从前的庄家吗?”
    庄太傅将毛笔啪的拍在了桌上:“那你以为太后还是从前的太后吗?她早与庄家划清界限了!”
    安郡王捏紧了拳头,痛心疾首道:“所以祖父就见死不救了?她是您的妹妹!在她被亲生父亲卖女求荣送去那个吃人的皇宫后,在她连唯一的骨肉都失去之后,在她舔着伤口也要为庄家殚精竭虑了那么多年之后,祖父就这么将她抛弃了!祖父只记得她与庄家划清界限的这一年,却不记得庄家啃食她血肉的那几十年!”
    庄太傅怒道:“够了!”
    安郡王并未被庄太傅的怒火所震慑,他失望地看着自己敬重了这么多年的庄太傅:“祖父,我八岁那年,您送我去陈国为质,太后竭力阻拦,她说,庄家有她就够了,不要再牺牲更多的人了。祖父是怎么告诉我的?祖父您说,太后一个人撑着庄家太辛苦了,不能所有的事都让太后一个人扛着……于是我去了!在陈国那些年我受尽折辱,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可现在,我后悔了,祖父根本不是为了太后,也不是为了庄家,你只是为了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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