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又梦呓一般地问,“小顺长高了?”
“是的,高了不少,过几天这边消停一点了,我带他们过来。”
“……嗯。”
庄太后含糊应了一声,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
却说韩贵妃在寝殿外丢了一次脸后,回来在自己的屋里闷坐了许久。
直到半夜她才与自己的脾气和解。
许高长松一口气:“娘娘。”
韩贵妃气消了,神色平和了许久:“本宫没事了,你退下吧。”
“娘娘可需要那边做什么?”
许高口中的那边自然指的的是他们安插在麒麟殿的细作。
韩贵妃叹了口气:“不用了,一个小孩子罢了,没必要小题大做,按原计划来,不要轻举妄动。”
听韩贵妃这么说,许高高高悬着的心才全部揣回了肚子:“小不忍则乱大谋,娘娘英明。”
这声英明是由衷的。
韩贵妃是个很容易动怒的人,但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那股狠劲儿过了,她便不会钻牛角尖了。
“本宫怎么会为了一个孩子耽搁正事?”
拿那孩子出气是因为这件事很容易,顺手而为,与拍掉一只掉在身上的小虫子差不多。
不需要斟酌,也不需要谋划。
会失败是她始料未及的。
可不论怎样,她都不能让自己沉浸在这种小状况的愤怒里,她真正的敌人是上官燕与上官庆,以及那个夺走了韩家黑风骑的新统帅萧六郎。
“上官燕一伙人还是需要谨慎对待的。”她说道,“先等他打听到有用的情报,本宫再动手也不迟。”
……
翌日,萧珩先送了小净空去凌波书院上学,随后他去了盛都内城的保行,找保人寻一套合适的宅院。
庄太后与老祭酒终于会过意来这里是国师殿了,大燕上国最神圣神秘的地方。
要知道,三十多年前,燕国与昭国一样都只是下国,就是靠着国师殿的六书智慧,让燕国迅速崛起,短短数十年间便有了与晋、梁两国比肩的实力。
作为一国太后,庄锦瑟做梦都想一睹燕国六书。
而作为一国权臣,老祭酒也对这个诞生了如此强大智慧的宝地充满了好奇与向往。
俩人起床后都在各自房中震撼了许久。
他们……真的来梦寐以求的国师殿了?
这么看来,两个孩子还是有些本事的。
竟然能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拿到进入国师殿并且被奉为座上宾的资格。
虽说有萧珩的皇族背景的加持,可能活着走到国师殿就是两个孩子的本事。
他们年轻,他们欠缺经验,但同时他们也有睿智的头脑,有勇往直前的胆量,有一国太后以及当朝祭酒无法拥有的气运。
“唔,还不赖。”
庄太后嘀咕。
顾娇没听懂姑婆何出此言,庄太后也没打算解释,免得小丫头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她问道:“那个招风耳在做什么?”
顾娇说道:“小李子在和另外三个洒扫走廊,我今早特地留意了一番,他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不主动打听消息,也不想办法靠近上官燕。”
庄太后哼道:“他这是在按兵不动呢。”
顾娇道:“他如果按兵不动的话,我们要怎么揪出幕后元凶?”
庄太后漫不经心地说道:“他不自己动,想法子让他动就是了。”
庄太后出了屋子。
她来到走廊上。
四人都在勤快地打扫,彼此隔得不远也不近。
庄太后带着一身的金疮药与跌打酒气息走过去。
她只是个普通患者,宫人们自然不会向她行礼,相应的,她也不会惹人注意。
在与扫地的小李子擦肩而过时,庄太后的步子顿了下,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主子让你别轻举妄动,千万沉住气。”
说罢,便如同没事人一般走掉了。
顾娇从门缝里观察小李子,小李子的表面仍没任何异样,只是古怪地看了姑婆一眼。
而这是被陌生人搭讪了奇怪的话之后的完美正常反应。
这演技,绝绝子啊。
要不是姑婆说他是细作,谁看得出来呀?
庄太后去了顾娇那边,她夜里留宿这边的事没让人发现,白天就无所谓了,她是患者,来看大夫是应该的。
顾娇合上房门,与姑婆来到窗边,小声问道:“姑婆,你刚刚和他说了什么?”
“哀家让他别轻举妄动,千万沉住气。”庄太后说着,补了一句,“昭国话说的。”
“嗯?”顾娇眨眨眼。
“放心,他听得懂。你们三个都是硬茬,你也在他的监视范围内,你是昭国人,如果你要与人交流信息,是说昭国话安全,还是说燕国话安全?”
“昭国话。”因为一般的弟子听不懂。
顾娇明白了。
幕后主使为了更好地监视她,一定会派一个懂昭国话的宫人过来。
太硬核了,这年头不会几门外语都当不了间谍。
顾娇又道:“可是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直接让他去行动,而是让他按兵不动?他原本不就是在按兵不动吗?”
庄太后耐心为顾娇解释,像一个用全部的耐心教导雏鹰捕猎的雄鹰长辈:“他的主子让他按兵不动,我若是让他行动,他一眼就能识破我是来试探他的。而我与他的主子说的话一致,他才会不那么确定,我究竟是在试探他,还是主子真的又派了一个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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