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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指了指一间积满灰尘的小屋,对二人道:“你们今晚住这里,吃的,在灶屋。”
    说罢,她就回了自己的屋,没再搭理两个陌生人。
    萧戟的伤势很严重,进屋后再也维持不住人前的淡然,脸色一白坐在了灰尘仆仆的木登上。
    适才一出岩洞便遭遇了一系列的事故,一直到眼下她才有机会正儿八经地打量他。
    不看不知道,看了才发现他的情况太糟糕了。
    难怪山洞里不让她点火折子,若是她早知他的脸色差成了这样,她说什么也会留他在原地歇息,自己去探路。
    但转念一想,若真的自己去了,方才早已在洞口被东夷士兵抓了。
    他怎么能……总是替她考虑得如此周全?
    信阳公主心中动容,忘了在岩洞里被他的嘴皮子气到抓狂的事,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摸了摸他额头:“好烫!”
    萧戟将她的手拿了下来,紧紧地握在掌心,一句话也没说。
    屋子里归于宁静。
    信阳公主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温度,他紧握着她的手不放,拇指无意识地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
    信阳公主将屋子收拾了一下,从柜子里抱出了棉絮与褥子,索性这两样是干净的,就是有轻微的潮气。
    信阳公主又去问老太太借了个火盆,自己拿了火折子蹲在地上生火。
    她生了半天没生好,还把自己弄成大花脸猫。
    萧戟面色苍白地坐在凳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秦风晚,你是不是第一次做这个?”
    “是又怎样?”信阳公主嘀咕,“我看娇娇生火很快呀,是这么生的呀。”
    萧戟笑了一声,太疼了,伤口要笑裂了。
    他稳定了一下情绪,嘴上是不笑了,眼底的笑意却几乎可以溢出来。
    他说道:“我来。”
    “你给我坐着!”信阳公主冷冷下令。
    萧戟夫纲不振地坐了回去。
    信阳公主继续生火,最终以烧坏了自己的一小撮刘海为代价,总算把火给烧起来了。
    她开始烤有潮气的褥子。
    然后就把褥子给烧了……
    老妇人原本不想搭理二人的,可她约莫是担心再这么下去,那个女人要把自己的家给烧光了。
    她黑着脸过来帮二人把被子给烤了,又拿了一床新褥子过来,也是烤好了才敢递给信阳公主。
    信阳公主把床给铺了,又帮萧戟把盔甲脱了,随后才扶着他在暖和的褥子上躺下。
    “我去拿点吃的。”她给萧戟拉过被子盖上,转身去了灶屋。
    老人家生活条件很艰苦,灶屋里除了酱菜与烙饼什么都没了。
    可烙饼硬邦邦的,根本咬不动。
    信阳公主看了看水缸里的水,心底有了主意。
    老妇人在自己屋子搓麻绳,她年纪大了,种不了地打不了猎,就以做点简单的手工营生。
    她寻思着那两个人该吃饭了,其中一个看着细皮嫩肉的,挑剔得紧,应该不会直接吃那些冷东西。
    她就晚了那么一步,果不其然,等她打算去给二人热饭时,灶屋已经烧起来了。
    满脸黑灰的小包公·信阳公主尴尬不已地站在院子里。
    老妇人无语地看着她。
    信阳公主故作镇定沉声道:“我在家里做过饭的,是你的灶台不好使!”
    老妇人:“……”
    信阳公主拔下手腕上的金镯子赔给了老妇人。
    老妇人去地窖里取了一截腊肉给二人炖了泡馍送过去。
    信阳公主看着桌上的肉汤,对老妇人幽怨地说道:“所以你藏了好吃的。”
    老妇人面无表情地出去了。
    萧戟笑得不行,伤口疼得他一抽一抽的。
    今年东部的天气很奇怪,正月都快过完了居然又下了一场大雪。
    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与京城的雪景不同,大山里的雪格外给人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
    信阳公主帮老妇人将晒在外头的衣裳与草绳收进来。
    “老人家,您的家人都去哪儿了?”她问。
    她只是随口一问,本以为老妇人不会回答,哪知对方沉默片刻后,苍老嗓音淡淡开口:“死了,被抓去打仗,全死了。”
    信阳公主望着老妇人孤单佝偻的背影,没再多言。
    “她看见了。”
    夜里,二人躺在床铺上,信阳公主对萧戟说。
    “嗯?”萧戟不明白怎么突然有了此话题。
    信阳公主望着黑漆漆的房梁,怔怔地说道:“她看见我们杀了东夷士兵,她不告发我们,是因为她也恨东夷士兵,她的家人是被抓去充军的,都战死了。”
    战争的残酷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萧戟也不喜欢打仗,可他职责所在,他不打,毁的就是他背后的家园。
    东夷将士也一样。
    大家各为其主。
    不过抓壮丁充军这种事,他一贯是反对的,东夷王该杀,东夷的王权该被覆灭。
    他握住了她的手,在黑暗中给予她无声的安慰与力量。
    信阳公主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萧戟,你睡了吗?”
    她轻声问。
    回应她的是一阵均匀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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